“就不生气了呗。”季舒收了脸上不正经的表情说道,“其实是世叔有什么事瞒着你,让你不好受了吧?”
沈浥尘抿着唇,并不言语。
季舒知道自己这算是说中了,偷偷瞧了她一眼方才说道:“其实呢,我爹不仅瞒了我事情,他还瞒了我娘一件天大的事,哪天要是让我娘给知道了,估计能把他给掐死。”
“被人瞒着确实不好受,但若真是十分在意的人,想来那瞒人的人心里应当是更难受的。”
“方才我在凤藻宫外边等你之时,看见道旁树上筑了个鸟窝,里头有几只小鸟,它们睡得还挺香,那是因为有只大鸟张开了羽翼替它们遮风避雨,可它们却不知道,我想,这也算是一种欺瞒吧?”
沈浥尘默默地走着,也不知听进了多少,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其实,我也有事情瞒着你的。”季舒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眉心都拧出了一个肉疙瘩。
沈浥尘不由侧头看了她一眼,这算是另一种坦诚?
“是吗?那你大可不必愧疚,因为我也瞒了你。”
季舒听得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不过多少好受了些,这还是头一次希望别人骗她,真是奇特的感受啊。
“嗯,想来我瞒你的事情应当更多些。”沈浥尘继续说道,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这下季舒心里不平衡了,难得发善心去安慰人,结果将自己弄得有些难受是怎么回事?!尤其是瞧见沈浥尘嘴角那刚刚隐没的笑意。
“你瞒我很开心?”季舒忍不住质问道。
沈浥尘端着一张脸看她:“我哪有?”
“你敢发誓自己刚刚没笑?”
“我……”沈浥尘话还未说完脚下便绊着块鹅卵石整个人向前栽去。
季舒靠着她的那只手撑着伞也不方便去扶,只得张开手臂一把将她给揽住,如此一来沈浥尘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她的怀中。
四目相望,呼吸可闻,细微的雨声掩盖不住胸腔内快速的跳动。
“该!让你这人心那般坏,老天爷都瞧不下去了。”季舒说这话的声音尤其响亮,似乎想将心内一瞬的慌乱给遮掩下去,可偏偏面上却是一副心虚的表情。
沈浥尘还是愣愣地看着她,像是没回过神来。
“本来就不好看了,再这么一摔都不用见人了。”季舒越说越小声,慢慢地将头给撇了开去。
沈浥尘也不知是臊的还是什么,耳根处染着些红晕,因此也没注意到季舒的不对劲,随后不慌不忙地从她的怀中退开,“你说你又不是女子,何以如此在意皮囊外貌?”
女子都未必有这般,简直是比女子还女子。
季舒心说她还真就是女子了,嘴上却是说道:“爱美之心本就人皆有之,我且问你,是愿意同好看的人做朋友,还是不好看的人?”
“与人为友,自当观其品行,察其才情,怎可流于表面,若都以貌取人,那貌丑却才华不俗之人便无朋友了?”沈浥尘有理有据地反驳道。
季舒再次争辩道:“我当然不是那等肤浅之人,若只是同一人,你是希望她好看还是不好看?”
“既是同一人,貌美是她,貌丑亦是她,不管怎样都是她,那又何须计较?”沈浥尘显然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季舒被驳得哑口无言,只好放出了杀手锏:“你总不会希望自己的夫君貌丑不堪吧?”
“原来如此。”沈浥尘闻言煞有介事地看着季舒那逸美的面容,恍然大悟般地说道,“所以你这般在意自己的容貌,是为了日后好多娶几个漂亮的媳妇吗?”
“你!”
季舒被哽得恨不能喷出一口老血来,这一个都吃不消了,再来几个她不得连棺材板都给准备好了,不然哪天被气死了都没地方埋!
“再来几个我宁可去死!”眼见着大雨不知何时已彻底停了下来,季舒收了伞一把塞进沈浥尘的手中,丢下句话便气呼呼地走了。
沈浥尘拿着伞有些忍俊不禁,她当真有这般可怕?
不过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季舒带她走的路并非是来时的那条,纵然她记忆超群,可对于未曾走过的路她也只能束手无策,尤其是在皇宫这种道路四通八达的地方,谁知道她一个不小心会走到哪去。
走着走着沈浥尘发现自己似乎真的迷路了,此时天空又断断续续地飘起了小雨,不得已撑起了伞正想着是否要去寻个宫人问路时,却见前方小道上蹲着一人。
周边几个打着伞的宫人见状想要为她遮雨,那人却将他们斥了开去,“走开走开!别来烦本世子!”
宫人们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手足无措却又不敢上前。
季舒眼角瞟到了某人的身影,撑着脸苦大仇深地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过来!没了我你走得出去吗?!”
沈浥尘也不恼,快步走了过去替她打伞,柔声问道:“可是在等我?”
季舒站了起来嘴硬道:“没有,我只是缺了把伞。”
沈浥尘并不拆穿她,嘴角露出了一个情浅而愉悦的笑,附和地晃了晃手中的伞说道:“是极是极,此处有伞。”
“你不许笑。”季舒脸绷得紧紧的,并不看她。
沈浥尘从善如流地收了脸上的笑意,恢复了往常的一派平静。
“我说了你不准笑!”季舒再次说道。
沈浥尘疑惑的看着她,面上的确无一丝笑意。
“你脸上没笑心内却在笑。”季舒微微撇开了头,既羞且恼。
沈浥尘并不否认,笑意再次浮上了面容,想压却又压不住,无奈道:“这你让我如何忍得?”
季舒一脸愤愤的朝前走去,甩下句话:“笑吧笑吧!早晚有一日要从你身上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