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收了心内腹诽,问他们道:“可有留下活口?”
“原是按着世子的吩咐想要留下几人,不料他们见势不妙都自尽了。”无痕垂着头,有些愧怍。
“罢了。”季舒扫了眼不远处倒了满地的尸身,里头有不少是她的护卫,她叹了口气道,“将他们好生安葬吧。”
“世子放心,属下已派人处理此事。”
季舒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府上都安排好了?”
无痕如实回道:“无心昨夜已回府,她方才传信来,言说已然将茯苓擒下。”
“她还知道要回来呢。”季舒心知有无心在茯苓便弄不出幺蛾子来,便也不再追究了,“你给我带句话,让她好生看着茯苓,不准将人给我弄死了。”
无痕领命而去,季舒摸了摸下巴转头又对晋阳吩咐道:“调一百人去庄子上候着,你回城后对外散布消息,就说我被贼人砍伤命在旦夕,让刑部派人来这查查。”
“是。”
嗅着空气中飘来的血气,沈浥尘蹙眉道:“刑部来这恐怕也查不出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们查不出也不敢查,只不过是想将事情闹得大些罢了。”季舒晃了晃手中的钓竿,未见有鱼上钩复又让其沉了下去,“凌绝利用秋闱甩了这么大一口锅给我背,我怎么着也得回敬一二,此番他想瓮中捉鳖却不知我是在请君入瓮,折了五六百人他也是会肉疼的,到底也该消停会了。”
“再说如今我遭了天下士子的嫉恨,还不趁着冬日寒凉给自己降降温,明年春闱之时怕是能被他们的妒火给蒸熟了。”
“嗯,养伤倒是个好由头。”沈浥尘听季舒这番言语不由失笑,此时手中钓竿又动了动,她熟练地将第九尾鱼钓了上来,看了眼季舒空荡荡的竹篓,问道,“还要钓?”
季舒咬牙道:“钓!”
沈浥尘瞥了她一眼,也不说让她认输的话,再次将鱼钩甩入了溪水中,半个时辰后鱼篓中便被塞得满满当当,里头少说也有二三十尾鱼。
这下季舒是真的没脾气了,她有些无语的看着沈浥尘,“你不会是哪条河里的鱼修成的精怪吧?怎么这些鱼就跟不要命似的往你那钻呢?”
“嗯?你这是在说我使诈?”沈浥尘歪了歪头,“难不成是想赖账?”
季舒:“……”
太坏了太坏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坏了!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吗?!
季舒起身收了钓竿,指着漫天飞雪豪情满满道:“你懂什么?我这叫独钓寒江雪,钓的是意境,你那个,是俗物!”
沈浥尘笑笑,又将一尾鱼钓了上来,将其递给季舒道:“要不要?”
“要!”
季舒毫不脸红地将那条被自己万份唾弃的俗物塞进了鱼篓中。
两人收拾了东西一同走向大白,分量重的鱼篓被季舒拎着,沈浥尘只拿着几根轻便的鱼竿,她有些意犹未竟地说道:“这钓鱼挺有意思的,我们改日再钓?”
季舒:不钓不钓!再也不钓了!
季舒轻咳了下,跨过身前一滩血迹满脸悲悯的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这银鱼生存不易,我们今日钓了这么多,合该让它们休养生息,万万不可竭泽而渔。”
沈浥尘回以一个疑惑的表情,“我没有说要在这钓啊,换个地方不就行了?”
季舒:“……”
沈浥尘看着她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也识趣地点到为止,两人上了马便飞奔而去,徒留满地血污狼藉。
这世上有许多人生时无人问津,死时也无人挂怀,只有这苍茫飞雪是他们最后的安息之地。
两个时辰后沈浥尘远远的便看到了一座掩映在梅林中的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