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一似乎有些意动,敲了敲桌子,向前探了探身子,直直对上梁安专注的眼神。
“那你觉得呢?”任一倒是反客为主的游刃有余,又问起来了。
梁安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你的问题不该比我还多。”
任一冲他又眨眨眼,也不置可否。
“我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如果一切都不是巧合,那只能有一个幕后黑手。”梁安靠在椅背上,“所有人都被那人玩弄在鼓掌之中,那个人有一个相当特别的愿望只可惜,和陈文锡一样,因为一个意外而无疾而终。”
“名字?”任一的表情很是无辜。
“那个人,就是孟珊珊。”
一个杀人凶手的女儿,一个死于“意外”的人。
这并不令人奇怪。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为什么她的谋划之下会造成这样的结局?难道是因为她太蠢,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缘由?
“孟珊珊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学生。但她的生命里有一个极其致命的污点她作为杀人犯的父亲。”梁安像是在讲一个虚构的故事,神情坦然,娓娓道来。
“她在高中以前,小学,初中,总共转过七次学,原因无一例外,都是被人排挤,被迫离开。在那时的世界里,孟珊珊的父亲杀人是大新闻,而且因为后续复仇的凄惨故事被广为传播。
小城的基层消息通达,这不可能是一个永远的秘密,只要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就能传遍整座学校。正因如此,孟珊珊唯一平安的高中时期过的相当低调,像她一样有魅力的优秀女孩,竟然只因为别人和成绩让人有印象。
到现在,我们还没有查到任何档案相关的人和她真正的相熟起码活着的人里面,一个都没有。”
“诶!同学,能不能麻烦帮忙捡下球?”
走过球场的女孩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让刘海挡住自己的脸。
她看见了滚动的球逐渐经过自己的脚下,但她还是忍不住用最后一丝尚存的希望祈祷,这里没人知道。
“是听不清吗?”
喊出声的男孩虽然这么疑问,但还是一路小跑了过来,捡起地上的球,又有些疑惑的冲低着头快步走去,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的女孩看了一眼。
“哎这不是那个谁”远处的声音被低下头的女孩捕捉到了。她眼角的余光里看到,说话的人在捡球的男孩耳边说了些什么。
还是耗尽了。
她快步离开。她被人称赞的漂亮脸蛋上看不出表情,有的只是麻木。
但停留在她身上的,是更多这样的眼神,而且一日复一日,越来越多。
她熟悉其中蕴含的意味,就像熟悉每天自己的寡妇母亲悲痛淡去后日日夜夜琐碎的埋怨,熟悉母亲无法找到合适的工作以后,家中岌岌可危的贫穷。
也熟悉每次走出家门时,想起自己最初的那个家的门口,那两个人。
那个枪声响起的地方,那个一切她生命中的一切都变了的时候。
她也做过梦。
梦见她那时放下了她的火车,走到了门口,完完整整的看到那两具冰冷的尸体。
她在梦里走到了那个男人的尸体近旁,幼小的身体蹲下,在那人看得见的地方,看着他。
“后悔吗?”
梦里的她这样问道,虽然是幼小的身体,但灵魂已经近乎长大成人。
可惜男人再怎样也只是尸体,不会回答。她自己并不信鬼神,即使是在梦里也一样。
但她也梦到过别的,比如在那两人死之前,她走到了门口,开了门。
这次,梦里她亲眼见到了那个女人。她也看过那个人的照片,那同样青春靓丽的脸庞。
她死去时也只有不到三十岁,夫妻和睦,幼子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