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他人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
“最初给你启发的是她的作为,这不假。你从中学到了什么是另一回事,而我们要探讨的又是另一回事。”梁安敲了敲桌板,示意倾听自己陈述的人集中注意力。
任一撇了撇嘴。他觉得自己有些没有面子。
“一个完整的故事,尤其是在孟珊珊计划当中的部分,每一个角色都有他应有的作用。比如李烈钧,他不可能单纯是一个”梁安又想了想描述的方式,有些遗憾的把实话说出口,“一个交通工具。和他的交流费了孟珊珊很多的功夫,她不可能仅仅把这么用心取得的他,只是用在这个地方。”
这越说越不像个好人该说的话了。
一个看着非常正经,实在又不太正经的年轻警官,似乎跨越了十几年的时间,和曾经活过的一个满腹心机的美丽少女,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交流。
这很滑稽。
“我得出的结论是,李烈钧是一个后手。然而,他并没有起到后手应有的作用。”梁安笑了笑,“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
“为什么?”任一终于忍不住插嘴了。
他有些兴味盎然,似乎很想看看能走到哪一步。
“因为他死在了现在,当下。”梁安眨了眨眼,对他的插嘴有些不悦,但还是继续进行了解释,用一箩筐的话堵回了对面人主动的提问,“而且和陈薛两兄弟再没有任何联系他也没有如了孟珊珊的愿,起到任何相关的作用,甚至让自己成了一个废人。下一步你是不是要问孟珊珊的愿望是什么?要不我替你说了吧?”
任一被憋的够呛,只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学校的课堂,面对着一位自说自话的老师这位警官,对积极主动的犯人要求可真是有够苛刻的。
“既然以孟珊珊没能如愿为前提出发,那就又有了一些结论。”梁安对任一再次的闭嘴又满意了些,“比如那时的孟珊珊太过想当然,比如她想要李烈钧完成的,是一件需要勇气,又不那么容易做出的事。”
任一张了张嘴,还没等发出声音又咽了回去。
“比如揭发。”梁安的话语斩钉截铁,似乎生怕被抢了先。
果然不出所料,又是自问自答。
这位警官似乎相当自我,很是固执,并不喜欢别人的插话,甚至丝毫不为人质的安危而妥协。
“她想着,这个对她死心塌地的人会毫无疑问的揭发出真相,让她憎恨的人身败名裂,她有这个自信,而且相当笃定”梁安缓缓的陈述,就像死在十几年前的女孩,所言所语,所思所想,被一步步的揭开。
“剩下的故事,排除所有不符合逻辑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我想,单就过程而言,我可以把它称作为一场完美的犯罪。”
那是一个符合所有人所思所想的故事。
在故事的一开始,仅有一个知情者。
她掌握着一切的命脉。
暗沉的夜里,女孩站在喷泉的一侧,静静听水流声窸窸窣窣。
路灯的映照下,她的身影看似孤独。
黑发如瀑,容貌美丽,聪慧异常她天生便占有着许多人都羡慕的事物,在那个时刻更是前途广阔,未来可期。
她需要着什么?即使是一个拥有天使外表的恶魔,也有所图。
她在等待着什么?
她在等待着死亡。
不是任何其他人的死亡,不是仇恨的人的死亡,而是她自己的死亡。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需要“见证者”。只有这样,故意设置的李烈钧的存在才可以解释。
她需要而且努力塑造的,是一个死心塌地的揭发者。
“她很优秀,拥有一切她想要得到的特质,可以享有完美的人生。”梁安说的淡然,“其实那些旧的仇怨很快就能消失殆尽,连高中时期的同学都不知道她那段不堪的过往,更别说可以到外地去经历的大学生涯。她在意的早已不是那一点是是非非的议论,重复的议论只塑造出了她复杂的人格,但可惜的是,没有让她对罪恶望而却步。”
她反而兴味盎然,上前探勘,乃至规划布置了一个骗局。
以自己的死去作为结局她不在乎。
“她的复仇并不简单。脱离了天真稚嫩的年纪,在话语的洗涤中,她对自己愚蠢的父亲不以为意,甚至比旁人更为憎恶。她不可能肤浅的重复那简单又庸俗的复仇她想要旁人露出悲哀的表情,又不想自己沦为前人一样的笑柄。”
孟珊珊,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即使并非善类,即使难以理解。
真相很简单,只是分为两种。
一种在早先设好的见证者李烈钧的眼中,一种在孟珊珊的眼中。
“凶手”杀害了“死者”。
“见证者”看见了“真相”。
当然,第二种的见证者还要加上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