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这个时代这个嫡母愿意放生母去再嫁而不是发卖,已经算是仁义之举了,孩子是家族的香火怎么会容许你带离。
吕公孺看了一会听了一会,没有惊动府尹就与卫昶离开了。今天吕推官是坐车出行,招呼卫昶也随他坐车,卫昶恭恭敬敬的先侍奉推官进去,自己再小心翼翼的跟了进去,一路上只敢坐半个位置。
自从见到府尹之后,吕推官脸色一直不好,直至在车上坐定,卫昶见到这位长官竟然已经流泪。
吕公孺擦了擦眼泪,尴尬的朝卫昶笑了笑说道:“你大概也知道,我父亲和几位兄长都曾经奉旨权知开封府事吧?”
卫昶赶紧拱手说道:“卑职略有耳闻,您府上人才济济,出过两代宰相,多位府尹。”
听到这句恭维吕公孺不置可否的又笑了笑,说道:“家父之后我家第一个权知开封府事的是我长兄吕公绰,包府尹与我长兄同年生人,行事为人也是一样的方正,每每见到包府尹就仿佛见到故去的长兄,故而倍感亲切。”
说道这里吕公孺擦了下眼角,又道:“包公清廉爱民之名,天下谁人不知。可偏偏上天就是如此不公啊,包公长子包繶弱冠之年就早逝,唯一的孙子包文辅五岁夭折,包家至此无后。每次府尹见到这种幼童都会不自觉的多看几眼,这副样子着实是让人心酸啊。”
卫昶接话道:“卑职相信苍天有眼,一定不会忍心让府尹这般人物老来孤苦,以后说不定他老人家会过继子嗣延续香火,您也不必太过伤心。”
“苍天有眼?”这话吕公孺没有反驳,心里却不以为然,这位推官虽然为人和蔼可亲,看似有些迂腐,但其实心中最是清醒。出生宰相府第,他见过很多“天不开眼”的事儿,只是那些事不足为外人道,所以听到卫昶童话般的发言,他也只是点点头。
这一趟的目的地是“开封府界提点司”,吕推官刚走入提点司大门没多远,“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陆诜就迎了出来,相比于之前勾当皇城司长官需要自己走进廨舍拜见的待遇,吕推官的面子可大多了。
迎接到吕公孺,陆提点殷勤说道:“吕兄,怎么还麻烦你自己跑一趟,差使小吏跑个腿就是了,若是实在需要当面讲在下也可以去一趟南衙嘛。”
受到这么热情的接待,吕公孺也亲切的说道:“岂敢岂敢,你老兄这个提点司比之南衙没清闲多少,何必劳动大驾。再说终究您是上官,我来一趟才是正理。”
陆诜道:“什么上官啊,吕兄折煞我也,哈哈哈”,吕公孺道:“就当是来探望你老兄也该跑这一趟啊,哈哈哈”,二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走进了陆提点的廨舍。
不熟悉吕公孺的小吏都很奇怪,这位陆提点虽说脾气比之前那位“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王安石好了许多,但也没见过他这样待人啊,前些日子来的官员陆提点几乎是爱搭不理的。
熟悉吕公孺的人则不觉得奇怪了,换做是自己只可能更热情。他开封府推官的身份值得尊敬,东阁郎君的背景值得折节下交。
开封府(南衙)和开封府界提点司虽然大多时候独立判案,但终究开封府界提点司是统于开封府的,两个衙门从源头上还是一回事,遇到一些城内城外流窜的案子难免要协同办案,这时候开封府界统于开封府的优点就可以发挥了,两家完全可以作为一个衙门行事,没有寻常两个衙门之间那么多不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