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香莲迷惑的摇了摇头,说道,“奴家只知道荆州属荆湖北路,却没听说过什么省?”
荆湖北路!
陈年心里咯噔一声,他犹记得高中历史课本上讲的北宋时期曾全国设十五路,其中便有荆湖北路和荆湖南路。再想起方才香莲口中的‘官人’二字,那明明便是自己曾看过《水浒传》中妻子对丈夫的称谓,众所周知,宋江起义在宋朝,‘官人’二字便是宋朝女子对丈夫的专有称谓!一个大胆的想法终于闪现在陈年的脑海中,他不禁倒吸冷气,双眼空洞起来,难道自己穿越来到了宋朝?
这时,香莲见陈年没了动静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你,你怎么了?”
陈年不禁苦笑,‘公子’二字恐怕也是穿越证据链中的一点了。
香莲又道,“公子,那日奴家在河边浆洗见你奄奄一息,我家又住的荒僻,这才将你救起,爹娘也是好人,公子,你,你若真是西夏国人,求你放了我们全家老小!”
说着,她竟跪了下去,低头恳求。原来,香莲见他发饰,衣服都怪异异常,心中早有猜测他是西夏国人,又听他说了这许多奇言怪语,心中更是认定陈年并非中原汉人,若是当日未曾救起也就算了,既然救起她是如何也不敢不能痛下杀手的。香莲久居村郭,早听几年前西夏赵元昊称帝,屡次侵犯大宋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故此认为西夏人都是嗜杀成性,故此才下跪乞求。
陈年却不知其中关系厉害,见她竟然跪下,惊得大声说道,“你,你这是干什么,快起,快起,我不是西夏国的人,我是河南人!”
香莲见陈年并无杀心,心中稍定,疑惑道,“河南?”
陈年见她眼角挂着泪珠,真似梨花带雨,春风拂露一般,好不娇俏可怜,心神一晃,便是说道,“就是开封。”
香莲神情一松,看来是听说过了,陈年暗自庆幸自己幸亏高中学的是文科,现在还能记得一二宋朝的历史,就是不知道那些专家学者考古工作认真不认真,万一课本上的历史和真实的历史有出入,自己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朝代,该怎么活下去。
想到这,陈年便道,“你,你快起来吧。”
香莲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起身解释道,“对不起公子,奴家以为你是……”
陈年摇头笑笑,突然觉得自己头上似有异物凸起,摇头时疼痛难忍,知道自己或许是脑袋撞到了什么所以鼓起了一个大包。于是陈年想了想又说道,“想来是我的头撞到了石头,一些事情我记不得了,你能给我说一说吗?”陈年听秦香莲说的几句话,条理明白,谈吐脱俗,便是陈康二老的口音也淡化的多,想来在这里也是有些文化知识的人,他当然要抓住这个现成的‘度娘’百科一下了。
香莲点头遵命,便从当今的皇上说起。陈年得闻当今圣上乃是赵祯,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赵祯,是四帝仁宗的名字,也就是宋仁宗赵受益,历史上对这个皇帝的评价很高,说是天性仁孝,宽厚和善,在这个时代,也没有多少兵荒马乱,百姓生活还是有保证的。不然怎么叫宋‘仁’宗呢!
之后陈年又听香莲说了一些她自己的家庭情况,得知这个香莲,大名便是秦香莲,她的丈夫便是古代典型的渣男典范陈世美!了解到这个之后,惊愣的陈年好一会没有说出话来,怪不得陈克让、康氏、英哥、冬妹这些称呼如此熟悉呢!那些陈年方才脑海中闪过的碎片也终于被捕捉到了一起,拼凑出一整场的《铡美案》。
陈年家在河南,河南是豫剧的发源地,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豫剧版的铡美案,还有京剧中那出了名的选段——驸马爷上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她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郞,欺君王,藐皇上,悔婚男儿招东床,杀妻灭子良心丧,逼死韩琪在庙堂。将状纸压至了爷的大堂上!陈年现在都能跟着唱上几句。
陈年看着睁着大眼睛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秦香莲,实在想不到她就是铡美案中那个苦命的女人,只是这样一个贤妻良母,温婉贤淑的娘子,陈世美难道是瞎了眼才不要了的。
陈年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眼前这个即便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还依旧略显稚嫩的女子。而且,陈年心里也不确定这件事情就会按着各大剧种里的唱词一模一样的再发生一遍,毕竟铡美案并没有史实依据,据说那陈世美本是清朝人,乃是一清官,后来因为戏班子搞错了,才让包拯给铡了,铡美案才流传下来。自己一说简单,万一人家伉俪二人夫妻同心,相敬如宾岂不是坏了好事,拆了鸳鸯吗?再说,即便是真的又怎么样?且不说自己说的秦香莲不会信,即便信了,在这个封建时代,男尊女卑条例之下,秦香莲有别的选择吗?
陈年想到这,不禁摇了摇头,秦香莲见他眼皮微垂,有些疲累,以为他是饿了,便道,“公子歇着,奴家这就去给公子弄些吃食。”
说着,便转身出门去了。
陈年目送秦香莲那窈窕的身影出门,实在想不到若是这个陈世美真的瞎了狗眼,眼前这细条条的肩膀如何能承受得了那种打击。听她说话便知她定然是个温婉贤淑,善解人意的女人,将来厄运临头,她又怎么有勇气状告自家的夫君?
外面传来英哥冬妹的嬉笑声,又听秦香莲那悦耳的声音响起,“英哥,不要欺负冬妹,快去拿些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