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妈见零露闯出来便是一惊,旋即拍了拍那两颗硕大的满月,说道,“你个小蹄子,慌慌忙忙的干什么去?”
零露赶紧站好蹲身喊道,“冯妈妈。”
冯妈妈人有五十,但擦脂抹粉下来却打扮的像是三十几岁,圆脸盘,五官并不俊秀,不知道如何坐上明月楼主人宝座的。她穿了一袭大红衣衫,腰间挂着一只绿帕子,头上的钗环首饰想想也要三斤重,手上戴着六枚大戒指,所镶嵌的玉石成色不一。
冯妈妈扭动着两盘大号炊饼进了屋,兰湘琴赶紧过来见面道,“冯妈妈来了。”
冯妈妈一脸的笑意,说道,“忙到现在才过来,湘琴不要怪我啊!”
“妈妈说的哪里话,妈妈快坐,零露泡茶。”说着二人落座。
零露答应一声将房门合上,转身去一边烧水泡茶。冯妈妈用帕子按了按鼻头笑道,“湘琴啊,你来到这明月楼多年,我也没找你好好说说话,说起来你是咱们明月楼的功臣啊!明月楼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
兰湘琴笑着说道,“冯妈妈这话严重了,湘琴只是做了本分之事,只是冯妈妈为了明月楼日夜操劳,那才是大功臣呢!”
二人相视一笑,这时零露将茶水端了上来,兰湘琴端起茶杯微微抿着,心中暗道这才是所谓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当初我初来明月楼的时候,姓冯的你逼我接客卖身,这笔账我还记着呢!只不过后来见我能让那些世家大少乖乖的交出白花花的银子,这才作罢,这会子又说什么感激的好话呢!
冯妈妈也端起茶杯,瞥了一眼兰湘琴,暗道装什么自命清高,青楼女子还妄想当贞洁烈女,真是婊子立牌坊,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我早早的就把你给发卖了!不过是看你以后若能进个王侯府邸这才哄着你,拿什么架子啊!
两个人喝茶的时候两个心思,恨不能生吃了对方解恨,但一放下茶杯,便又是和和美美的一团。
冯妈妈道,“小侯爷来找过我了,说想让你去东京看看,我早就知道明月楼也留不住你,本打算让你再累些名头便送你去京城,现在陈立小侯爷相邀,我也该成人之美才是,我已经给姐姐去了一封信,也就几天的功夫,姐姐便会派人来接你过去。”
兰湘琴知道冯妈妈这是收了陈立的银子,畏惧陈立的家世这才放自己走,那本想云云,她只当她是在放屁,故此心中并不感激。而且兰湘琴也知道冯妈妈口中的姐姐是东京有名的青楼——小兰亭的主人。冯妈妈与那位交好,听说之前在东京小兰亭二人就像是自己和零露这种关系一般,后来不知怎么,那位竟然成了小兰亭的主人,而眼前的冯妈妈却来到了应天府,开了这座明月楼。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将自己送去小兰亭,对明月楼虽是损失,但是对小兰亭却有好处,冯妈妈还能白得那么一大笔银子,还显得姐妹情深,何乐而不为呢!
“冯妈妈操心了,若有富贵,湘琴定然结草衔环报答妈妈。”兰湘琴装出一副感激和真挚的模样。
冯妈妈眼角一耷拉,也装出一副伤心不舍的模样,用帕子擦着干净的眼角说道,“我知道你有心,我已经托姐姐好好待你,妈妈也舍不得你啊!”
两位影帝级别的女人飙戏,看得零露心力交瘁,她也只能当自己是个橛子钉在兰湘琴背后。
又待了片刻,冯妈妈便离开了晚月阁,零露将茶水点心收拾干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兰湘琴说着话,直到说了一句,“兰姐姐今天见小侯爷,旁敲侧击的问询永兴侯府旧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兰湘琴作高深莫测状,“你待我卖个关子,这事还没准呢!”
零露不解,又道,“要说这位小侯爷也真是好命,他本是庶出,可前永兴侯夫人诞子离世,嫡子竟然无辜失踪,现下老侯爷年迈,无力续弦,膝前就只有这一个庶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永兴侯府未来的主人,命途之说,实在玄妙。”
兰湘琴闻言,嘴角扯了扯,又转头望向那依旧闪动的万家灯火,谁知哪天哪点星火便会有了燎原之势,人各有命,确实玄妙。正看着,兰湘琴忽见远方城边红了半边天,如晚霞泣血挣扎涌动,便听楼下有人惊呼道,“城边走水了!”,说着,楼下又是乱作一团。兰湘琴看着那通红的天际,暗道‘果然有星火已经烧了起来’。
由汴河北上东京,便比不上陆路马车来的快了,但好在清净,虽船只来往无数,但水关检查并不多见,而且有展昭等人公面上的身份,也无人敢查。清净了四五天,船只的速度便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