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量着楼下还有没有空桌的时候,一个满脸麻子的小二笑着的跑了过来,双手抓着围裙乱搓,“客官,来了,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吃饭。”
小二点点头,拿满是油污的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四处看了看说道,“客官,您看您来的这个点,正赶上,这样吧,楼下是没有座儿了,楼上请吧您嘞!”
陈年正想上楼梯去楼上,就听见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们带着行李先去舅舅家,就说我被朋友堵在了四海居,晚些请罪。”
陈年没有在意,迈步要走的时候,突然又见楼梯转角处出现三个人,人人都着合体的华贵衣服,纤尘不染,笑脸迎了下来。陈年往后一退,让开了楼梯口,不自觉的挡在了秦香莲的身前。秦香莲忙拉着二小往后挪动,看了一眼陈年那宽阔结实的背脊,心中一阵安稳。
那时,楼上三人已经下来,店外那人也急忙进来,话音未出,都是互相拱手,就见从楼上下来的三人之中的头前一人说道,“哎呀,茂叔,你怎么才到,我们等你多时了。”
从店门外进来的那人赔罪道,“请罪请罪,周某坐不惯车马,这也是紧赶慢赶,劳烦陆兄等候多时。”
那陆姓人摆手笑道,“一会茂叔可要自罚三杯了。”
“一定一定。”周茂叔再次拱手致歉。
“哦,对了,我来给你介绍,这是大理寺丞程珦兄,这位是谏院谏官石介兄,两位都是我的至交好友,特地引荐与茂叔认识。两位兄弟,这就是我与你们常提起的周茂叔啊!”陆姓人指着身后的二人说道。
陈年本不想多听,只是心中好奇,这四位看打扮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下馆子?所以他才上了心,前面的话他听懂了七七八八,好像周陆二人是好友,周来京,陆拉了两位朋友前来接风。直到陈年听到了程珦的名字,顿时惊讶,看向陆姓人身边那个一直不温不火的圆脸人,长相并不十分出众,面上坑洼不平,听得介绍,目露喜色,说了两个‘久仰’。陈年心中暗道:‘难道这就是二程的父亲程珦?那这周茂叔不能就是周敦颐吧?’原谅陈年能记住周敦颐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这位《爱莲说》作者的字号,他实在想不起来。
想到这,陈年脑海中不由自主的便出现了‘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的古文。既然这四人之中有一个是后世的名人,还有一个是两个后世名人的爹,陈年便也更加注意了,目光也扫了扫那个叫石介的年轻人,见此人生得身材颀长,面目白净,当得是个美男子,只是双目中露出一种傲气,下颌微抬,得陆姓人介绍,只是对周茂叔拱手笑了笑,并没有言语。
四人互相见过,周茂叔看了看左右问道,“陆兄,怎么公卿没来?”
陆姓人一笑便道,“信中说不清楚,人家公卿大喜,新婚燕尔,今儿正是三朝回门,你就不要想见他了。”
“哎呦,那可不巧,我却没有来得及道喜。”
陆姓人笑道,“少不了你的,三位,此地并非讲话之所,我们且上楼去。”
说着,陆姓人把着周茂叔的手臂,复又上楼。陈年目送四人上去,随后喊了秦香莲也上楼去了。
到了二楼,陈年便觉视线宽阔了许多,或许是没有柜台的缘故。他目光一扫,便是看见周茂叔四人已经到了一临窗处分别落座。陈年见那桌之后还有一桌,也是临窗,正有小二收撤残席,陈年便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正擦抹桌案的小二将抹布朝肩上一搭,笑脸迎道,“哦,二位来了,这桌刚走,请坐请坐,要点什么?”
陈年先是让秦香莲和二小坐下,然后对小二说道,“你看着配个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再来三碗儿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