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先生,消消气。”如今已经接替其父亲担任吴郡太守的沈纶适时出列劝诫,同时又对李平拱手说道。
“李兄,不!李相,你我虽为好友,也有共同的理想,但你我对理想实现的方法却是有所不同。”
沈纶上前一步接着道:“下官以为开科取士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所取之士当饱读诗书精于经典,当知天地运行之道理,宇宙交替之寓意,如果仅仅是会种地织布便能辅佐朝廷,实在是荒谬,下官不敢认同。”
李平呵呵一笑,对沈纶的回答不置可否,李平早已知晓沈纶的为人,处事圆滑却不偏不倚,想必其说出这番话也是其心中所想,便说道。
“不错,我李平做事讲究的是知行合一,何为知行合一?这其中蕴含的哲理我不懂,但我知道一个人做的必然和其的认知是一致的,就拿沈兄来说,其虽深知百姓疾苦,但从未体验过百姓的疾苦,在你的眼里疾苦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到达了一定的程度后便会造反,却不知疾苦为何物,是也不是?”
李平走到沈纶的面前高声说道,并要求其立即回答。
“胡说,我怎么会不知何为疾苦?”
沈纶的眼中有一丝慌乱,但还是强行说道。
“欸,你不知,既然你口称知道何为疾苦,那么你便是见过疾苦,可你却不知何为疾苦,因为真正懂得疾苦的人看不到疾苦,他们周围的人都如他一般,没有比较又从何而知何为疾苦?连身处疾苦的人都不知何为疾苦你又怎么知道?你只是身处高位从芸芸众生中比较得知了百姓的疾苦,却从未体验过什么是真正的疾苦,更无法感同身受!”
李平朝杨倓拱手一拜后说道:“百姓只知活得下去和活不下去,活得下去便活,活不下去那便不活,如果仅仅是自己活不下去百姓也不会去造反,可若是全家都活不下去则必反,纵使在座的如何熟读四书五经,没有亲身体验过百姓的疾苦又何谈为百姓请命?这些年连年战乱百姓饥荒,在座的各位可有救助百姓?可有缩衣减食?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涂有饿莩而不知发。”
“臣以为真正的治国能臣应当是‘为天地立心,为生灵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而想做到如此,便要学会知行合一,同时臣认为旁观者没有发言权,更没有代表权,不身处其中,不知其苦,张三家死了人李四虽然同情,却并不能感同身受,除非李四家也死了人。”
李平最后的一句话虽然粗鄙,可却唤醒了杨倓的内心,皇爷爷在的时候其无忧无虑,其驾崩时自己的内心亦是痛苦难当,别人又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虽然当时在李平的提醒下知道自己要当皇帝心中的痛苦被冲淡了几分,可这几天皇帝做下来也并没有想象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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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李平的四句真言在这些文人墨客中间炸开了锅,口中不断地念叨着知行合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们震惊的不是李平说出了多么伟大的话,立下了多么恢弘的愿,而是被李平用众人的道德体系将他们抨击的一无是处。
“爱卿所言甚是,皇爷爷与文帝开科取士,均田减赋的目的便是为朝廷广纳贤才,让百姓安居乐业,李爱卿的行为虽有所不妥,可却是不离根本,与皇爷爷的想法不谋而合,此事便就此揭过吧!”
杨倓一锤定音,江南派系的官员见在朝堂上无法扳倒李平便不再言语,免得招其记恨。
“额那个...李爱卿,众卿家也是为朝廷分忧,切莫记恨。”
虽然这些人想置自己于死地,但李平把持着行宫以及城防的军权,这些人除了嘴皮子也翻不起什么浪来,这些人之所以敢突然发难无外乎是萧皇后归来后镇住了来护儿,并让其麾下的士兵担任宿卫,与刘通共同守卫皇宫,若是杨倓真的被这些人说动自己少不得要和来护儿火并一场。
既然话一说到此处,李平干脆摊牌接着说道:“陛下,臣自然不会因为公事而迁怒他人,既然话已说开,臣以为我大隋往后任命官员,当以才能为首,如今天下糜烂,开科取士暂不可取,却也能从民间选拔能人治理一方,且自隋朝开国以来以三省六部行政,地方官员只需按照朝廷的方针治理便可,臣不觉得饱读诗书的文人比精通出纳深知民情的底层更懂治理一方。”
“陛下,不可啊,陛下,如此胡来我大隋即将亡国啊陛下。”
孔嗣哲听到李平的话后再次出列高呼,眼中的泪水都止不住的流,若是陛下采纳李平的意见,那么孔门到他这一代就是最后的绍圣侯了,自此再无孔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