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小鱼:“小鱼,你是不是也想啦?”
小鱼才不回答,对着亲哥张嘴笑。
舒尔茨也一把抱起来儿子。小鱼在左臂弯,景安在右臂弯。他先亲了亲小鱼,再亲了亲景安:“乖儿子,你老爹我也想你们。”
“我呢?”这时,家里最有话语权的那位发话了。
“当然,也少不了澜澜的。”话落,微微倾身,唇抵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其乐融融之时,一声清咳突兀地闯了进来。
“爸。”景澜看向门口。
“外公!”景安喊了一声。
小鱼咿咿呀呀的。
最后到舒尔茨:“岳父。”噢,不愧是岳父,一来到就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在心头。
“没打扰你们吧?”景明生走了过来,“澜澜,你和小鱼,好些了吗?”
“好多了,对了爸爸,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景明生看了眼舒尔茨,然后说:“快要谈妥了。”
景澜有些急切,背部离开了床头板,直起腰来:“大概什么时候?”
“东西已经售给他们了,钱也到我手上,不过,他们那边模棱两可,还未给出一个确切的态度。”
“应该很快就会成功的,我也在努力。”景澜重新靠了回去,舒尔茨拿来枕头垫在她腰后。他的眼眸稍许黯淡了。
晚间,留下两个崽子在病房陪伴景澜左右,舒尔茨被他的岳父大人叫去了外头。
两人在医院一处活动场地的石凳上坐着。
“他们给了我态度,但是他们放不放你,不是我和我女儿说了算的。路,我和澜澜已经为你铺好了,她一直没告诉你,因为她知道你的性子,背叛这一事,对你来说难以接受。”景明生递给舒尔茨一根烟,“你能不能早点离开这儿,是取决于,你的态度。”
舒尔茨接过烟,眼见景明生要帮他点燃,赶紧移了移身子,受宠若惊:“岳父大人,我来就好。”
景明生这回倒是无论如何也要给他点上,接着又说:“年轻人,考虑得如何?不对,再过二十年,你已不再年轻,像我一样,满头白发。那时候,澜澜也是一样,为了等你,华发横生,老老垂矣,你也不会看到膝下一双儿女的长大,在他们心里,你始终是一个缺席他们成长过程的父亲。”
舒尔茨低垂了眼眸。他自然明白,老丈人说的“他们”是谁,他要给出的“态度”是什么。
这是撕裂他许久的问题,只不过他不愿提及,一直被埋在心里。
可现在,他不得不面对。
他的妻子,他的儿女……他们需要他。
他还是深感惭愧:“对不起,岳父大人,我没……”
景明生拍了拍他肩膀,寄予他安慰,笑着说:“我女儿不怪你,那么我也没理由怪你。我无法切身体会你所经历的战争,但我知道,你们的别无选择,你们也为错误付出了代价。现在,战火已经平息,你和我女儿,会好好生活下去。”
“孩子,还活着就很好了,要愧疚,回去在我女儿面前愧疚去。”
他真是个慈父。
父亲的早逝,舒尔茨在岳父身上感觉到了久违的父爱。
“岳父大人,已经在澜澜面前愧疚过了……”
景明生说:“一时的愧疚没有用,用你下半生去对澜澜愧疚吧。”他又一次问,“孩子,你明白了吗?”
“我女儿,等你太久。”
烟只抽了一小半,舒尔茨就不抽了,把烟扔在了草地,踩灭。
秋风瑟瑟,似乎在为他做着决定。
他仰着头,望着高挂在夜空那一轮圆月。
圆月染上了乌云沉闷的气息,轮廓变得模模糊糊,可舒尔茨心里的选择却越发清如明镜,他静默了一会才说:“我明白的,岳父。”
景澜没几天就出院了。在苏联的事情已经处理好,她不会再留在战俘营里了,即将跟随景明生回到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