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是朝夕与共,但两人共同的信念如星火长存在心中。如她所说,他和她都要相信,终会有相守的那天。
无论有多远,信念在你我心中,总会再有重逢之时。那时候,多瑙河水还在流淌,阿尔卑斯山上的雪为你而落,山脚下的牧场,一穗穗麦子拂去你在长途中逐渐疲惫的心灵。
相处不过短短几天,舒尔茨又与一双儿女分开。景明生先带着两个崽子回到美国,而景澜则留在这里一两天再走。
舒尔茨出不去战俘营了,维克多想给他走后门也没办法,上层已经下令对他严格管控。
离别的那一天早上,晨光熹微,鸟儿还没起床,战俘还在睡梦之中,而舒尔茨和景澜,偷偷地、早早的坐在花草地上的长椅,携手共看日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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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吹来有点凉,他像以前一样怕她冻着了,毕竟她的病痊愈不久,脱掉了外衣披在她身上。
她靠在他的肩头,感叹日升的美丽。她说,从来没有过与他共看初升的太阳。
还跟他探讨,这天的太阳会不会像夏天一样炙热?
他笑着说,已步入秋季,秋季的太阳又怎会与夏季的炙热相比?
她对他的痴呆依然感到无可奈何,斥他不理解,又说太阳会一直炙热下去,花儿也不会被烈阳烧灼,只会越开越盛。
他反复斟酌她的话,才明白她的寓意。
“舒尔茨。”她紧紧依偎他,握紧了他的手。
“在!”他有力回应。
她被吓了一跳,往他胸膛拍了一掌:“那么大声干什么。”
他大笑起来,清脆爽朗,如同鸣钟,在胸腔中回荡,久久不息。
景澜望着天边熹微,轻轻摩挲着他无名指上的婚戒,“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你只要知道,我们会等你,等到牙掉光,等到满脸皱纹,白发苍苍,变成一个耄耋老妪……嗯,或许临死前,勉强吊着一口气、拄着拐杖,在儿女的搀扶下乘火车来见你最后一面。”
“哪会那么久。”他严肃了些许:“还有,你不是说,不准提死字吗?”
她笑起来:“跟你相处久了,学了你,开始乱说话了。”
舒尔茨哼笑一声,默了半晌,他反握住她的手,一紧再紧,“澜澜,到时候,你觉得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死?”
景澜认真想了想,说:“当然是我先死。”
“为什么?”
“我先死,好让你为我伤心后半辈子,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没了你这聒噪老头,我在天堂自由自在,看着在人间的你在我墓碑前守着,哈哈哈哈……”笑着笑着,泪光闪烁。
舒尔茨发出两声哼哼,“我还想说我先死,在天堂里为你暖好床,再喊你上来,闲暇时间,我们在上边偷窥安安和小鱼的生活。”
他们已经能坦然面对死亡话题。
“天堂也有工作的吧?”
“不管,有活也不干,在苏维埃战俘营里干的够多了,好不容易升天归西还要我干活?上帝真没长眼睛,还没良心。”
景澜破涕而笑。
“不过我说真的,澜澜。”他捧着她的脸,低头,在她湿润的眼睛落下一吻,“你死后,我将会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在我脑门上开一枪,就像我当年驾驶我的BF 109F的时候,绝不带一丝犹豫的开启扫射键。”
她抱着他的腰,身体与他紧紧相贴,“我当然相信,不过,你和我都会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他回抱她,闭上眼,枕靠在她肩头,“我不会让你再等太久。”
彼时,霞光洒满大地,万物生生不息。
有日升,就会有日落。在日暮之时,景澜离开了。
分别的时候,谁都没有落泪。
一个知道她一定会等,一个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这就足够。
会再有重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