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沅在大兖潜伏多年,步步为营,却没有被人发现丝毫破绽,可见其城府之深。
可这样的人真的值得相信吗?
元玉珹在心中自问。
尽管蔡沅与北狄皇室关系密切,但他毕竟已在大兖待了多年,谁也不能保证他是否还忠诚于北狄。
元玉珹微眯了眯眼睛,流露出一丝狠厉的决绝:“我在京城做了那么久的鬼,次此番回去,定要让所有人都臣服于我的脚下!”不止是永安帝,还有蔡沅。
年轻人拱手一揖,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愿殿下心想事成。”
呼啸北风从城墙山林间掠过,好似野兽低沉的嘶吼,灰暗的苍穹愈发低下,再近一点,仿佛便能触碰到堆叠的墨云。
北狄攻入同州的第三日,终于再次传来的消息——
元玉珹率兵大开同州城门,绕路南下,在鬼崖谷与靖安王交战。与此同时,北境新州、莫州受敌,守城的八千将士迎战而上,对阵北狄七万大军,硬撑了五日,最终在腊八节这天战败,全军覆没......
阴风猎猎,满目疮痍的雪地伏尸千里,空中盘旋的寒鸦发出嘶哑的悲鸣,似乎也在为这场惨绝人寰的战争而哀伤。
短短半月,北境连失三座城池,那些安乐坐在暖阁的贵人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纷纷收敛钱财,准备逃命。
此刻,议政殿里气氛凝重。
傅修昀疲惫地靠在龙椅里,曾经威风凛凛的天子而今已成残烛,纵然心中有气,却再也说不出口了。
蔡沅看着他涣散的双眼,平静的目光里含杂了一分冷嘲。
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帝王有一天也会跌落尘埃,就像殿外纷飞的大雪,只会无声无息地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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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北狄势如破竹,靖安王在鬼崖谷与元玉珹僵持不下,靖安王妃则带着次子在前线抵挡北狄七万大军,看似是势均力敌的一场战斗,其实早在元玉珹带兵踏入大兖的那天,便已定下了胜负。
等攻下北境,便是京城了......
蔡沅收敛神色,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场雪一直持续到除夕才停下,北境战况胶着,众人无形迎接新年,只盼着能早日传来战胜的消息。
外面风声鹤唳,宗正寺里却格外宁静。
看守的禁卫军撤走了大半,现在留在这里的也不过三五人。凌幼瑶意识到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便问傅明诀,可对方却什么也没说,只让她安心。
除夕这日,江洲送来了两份饺子,还有一些银炭。
凌幼瑶捧着热乎乎的饺子,看向外面凄清的雪夜,忽然问:“你说今夜会有人放烟火吗?”
傅明诀坐在一旁拨弄着铜盆里炭火,有些心不在焉:“或许会有吧。”
“京城每年的除夕都很热闹,往年哥哥总会带我去永定河看灯,只是今年爹娘走了,银朱和绿宝也跟着一起去了淮州,也不知哥哥一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她咬了一口饺子,漫不经心地说着:“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明明江洲都已经回来了,你为何还是不愿离开宗正寺?”
傅明诀动作一顿,眼里的亮色转瞬即逝,迟迟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