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相对于应天府尹兼京东西路安抚使胡直孺这种一路帅臣而言,执掌数路财赋大权的江淮京东诸路制置转运使翁彦国才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梁御带,据我所知,朝廷并未起用翁彦国,何来制置转运使一说?”此事干系重大,十有八九跟道君皇帝有关,李纲只好当面向爆出此料的梁揆请教,他和黄经臣此前去镇江时路过此地,应该早就知道有这档子事儿。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偌大的祠堂里只有三个人,黄经臣依旧背靠在扶手椅上抱着胳膊假寐,梁揆站在他旁边像个随时听候差遣的跟班随从,这家伙早就看出来干爹受了委屈,因此阴阳怪气的回答道:
“咱家不过是一介阉人,岂知阃外疆臣之进退?李枢密若想知道缘故,还是亲自去宫里问问官家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
李纲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黄梁二人从镇江回来之后,一定会将翁彦国秉承上皇旨意复出的消息禀奏给圣上,举朝皆知翁彦国和自己是姻亲关系,而应天府又是东京到镇江的必经之路,尽管如此圣上还是让自己充任太上皇行宫奉迎使,除了沉甸甸的信任之外,应该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总而言之一句话,事情没那么简单,因此李纲立马改变了主意,他让人把赵立叫回来,同时吩咐众人准备启程上路,直接去应天府衙找当地主政官员解决问题。
赵立被这位前言不照后语的李枢密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又不敢问,只得略尽地主之谊,先让麾下士卒跑到三陵台南岸薛庆薛大头领的营垒里,借来一车草料刍豆,等到将五六十匹河曲良马喂饱之后,再亲自带队护送他们这一行人向应天府城进发。
从仓颉祠到梁园镇的一路之上,以闾勍为首的那些禁卫班直骑在马背上有说有笑,时不时还讲个老汉推车的荤段子,惟有御前左班指挥使左言脸黑得像锅底。
这家伙骑着一头从空载双辕货车上卸套下来的杂毛役马,一边磨磨蹭蹭地往前走一边破口大骂,愣是把白毡笠刘忠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个遍一一直娘贼啊直娘贼,马厩里明明有那么多好马,为何偏偏看中老子的黄骠马?
大队人马走到梁园镇的时候已经是午正时分,武卫军的大营就在梁园镇上,赵立把众人迎进营垒里稍事歇息,同时命令伙头军准备饭食,不管吃的咋样,好歹作为东道主招待一下这些陪王伴驾的贵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