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陈丛隐的旧居。
陈丛隐的旧居和虞泉别院一样,为了培养刺客杀手,陈丛隐也设立了不少的暗室,梁如瀚最初被接受刺客的培训,便是被安排在这些暗室之中受训、居住。
尽管后来陈丛隐因为牵扯进贪污宫产一事,府邸被抄没入官,整座府邸都被官衙之人查抄,连这些暗室也未能幸免,如今陈府的几个门口还有人昼夜守着,不许人接近。
梁如瀚知道陈府还有一个下人出入的小门,以为这门 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因此没有官衙的人在此看守,梁如瀚便带着卢忆荪从这个小门进来。
梁如瀚从宫中出来之后,尽管手上有卢忆荪给他的银钱,他也仍旧没有去城中找客栈居住,而是悄悄溜回了这里。陈丛隐府上的其他厅堂自然是不能住的,上面都贴着封条、上着锁,若是贸然闯进,一定会惊动了官兵,好在这几处暗室隐蔽,即便是撕掉入口处的封条进来也不会有人察觉,于是梁如瀚便悄悄住到了这里。
梁如瀚刚回到这里时,在熟悉的密室之中环顾着,心中倒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萌生出来——他心中仿佛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尽管自己作为刺客住在这里时,为了磨砺刺客们的意志,曾接受过残酷的折磨与操练,从前对这里心中只有抗拒,多日后再回来,到仿佛将这里当成了故里,将这地狱一般的地方当成了故里,这种感觉实在奇怪。
梁如瀚带卢忆荪悄悄来到了这里,跟卢忆荪说着自己心中的感觉,
“便是这里了,说来倒是古怪得很,当时与兄弟几个住在这里之时,心中只想着赶紧离了这里,攒够了银钱脱身回家去,可是真到家了,恍惚间觉得陌生的很,倒不如这里来的亲切,”梁如瀚说道,“可见我这身贱胚子,经受不住好日子,对这苦地方还魂牵梦萦的,实在是怪了。”
“莫不是被这地界驯化了不成?如同牛羊一般,被圈在一个地方久了,对所处的羊圈牛圈之中的恶臭浑浊气味浑然不觉了, 若是将它们放到野外去,倒是觉得广阔天地难以自处,巴巴的钻进巴掌大的囚牢中受罪,尽管知道自己即将被宰杀也要回来, ”卢忆荪说道,“与旧时的奴隶倒是相似得很。”
“仿佛真是这个理,”梁如瀚被卢忆荪的话说动,于是附和到。
“从前我的家中,也有不少因家中贫困、被牙婆倒卖进来的,方才在那院中,在我妹妹一旁看顾她的女孩,叫月娇的,你可还记得她吗?”
“如何不记得?若不是她,那一夜我也不会在宫中被人擒住,此刻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哈哈哈不错,”卢忆荪笑了起来,“她也是这般被卖进我家的。”
“可是她常常称呼你姐姐,我还以为她是你的亲妹妹。”
卢忆荪摇摇头,“她祖母去世之后,她无所依靠,被她一个同族的从叔,以二十两的银子卖进了我家,月娇聪明灵巧,能说会道,我父亲十分喜欢,况且她年岁尚小,和我一般大,于是安排她在我的房中,父亲让她同我一起进学、一同吃穿,待她如同干女儿一般,因此常常姐姐、姐姐的唤我,在我心里,待她和我的亲生妹妹是一样的。”
梁如瀚听着点点头,“她一看便是个实心人,这么多年,仍旧是这样一心一意地跟随着你,不离不弃的。”
“是啊,当初我家中破败,我被一个人牙子卖到了南虞的妓院之中,妓院中的人看我不从,又身手矫捷,给我服下迷药,将我用绳子捆住,如牲口一般任由他们作弄,我也不知这样过了个这样的日子 ,后来有一次,我假意要去方便,用头撞昏了一旁看押我的人,从那南虞的妓院中逃了出来,可是南虞人生地不熟,大雨滂沱,道途泥泞,终于逃到了一个兴都城外的驿站,想向店家讨口水喝都不能,店家还以为我是乞丐,说的也不是他们本乡人说话的腔调,自然是嫌恶的。”
梁如瀚听着,轻轻将卢忆荪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胳膊。
“那时我也以为我会死在那薄情的驿站,想不到在驿站竟然遇到了月娇,她从王府逃出之后,也在四处寻我,起初我气力衰弱,以为自己要死了,谁知道有一个好心的姑娘拿着粥米过来喂我,还给我擦拭脸颊,终于有了一点人样,那时我才认出来这姑娘就是月娇,如此一来,我才万幸捡回了一条命,才有了今日。”卢忆荪说道,
“月娇是重情重义的人,她念着在我家之时,家父与我待她的好,在心中也早就将家父视作亲生父亲,将我视作她的姐姐,即使后来家中变故,也从未想过离弃我们,而且还尽己所能地搭救受难的西越百姓,这些年来,只有她寸步不离的陪在我身边,与我一同图谋后事,我想,即便是亲生姐妹能像我和她这般的,世上也不多见吧。”
“那院中的女子,是你的亲妹妹?”梁如瀚问道。
“是啊,我原本以为妹妹已经不在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再见到她,也是上苍见怜,妹妹比我只小一岁,从前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谁知道一朝家事倾颓,竟遭受了此等横祸。”卢忆荪说道,“我的父母、哥哥、弟弟都已经不在了,三年前的那场变故,几乎将我所有的亲人都带走了,除了月娇,妹妹或许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你还有我。”梁如瀚小声说道。
卢忆荪听了,心里也是暖洋洋的,只是她也知道,情人来来往往,情起则往,情去则散,是最不能恒定的,如同天空上漂泊的云朵一般飘忽不定,因此并未言语。
“真的,”梁如瀚看卢忆荪有些犹疑,于是轻轻摸着卢忆荪的手背,梁如瀚一双宽厚的大手温暖热忱,像他热忱的心一般,“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但凡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会一生一世……”
卢忆荪打断梁如瀚,“且不说的那样长远,只在此刻。”
卢忆荪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梁如瀚胸膛前的衣衫,不停地调弄着他紧实的胸膛,梁如瀚双眼紧闭,十分入神地享受这一刻,双手一动不动,也仿佛是将自己作为贡品,献祭给眼前的心爱之人,任由卢忆荪把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