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淮前往皇陵的第十天,高贤妃将内府令尹明鹤叫到了长欢殿来,吩咐道,“这些日子天气实在酷热难耐,宫人们倒也罢了,还有个阴凉地方躲避,只有看守城门的将士们最是辛苦,大中午的,穿着那样厚重的盔甲,站在日头底下当值,听说有乾兴门和保康门,有十几个将士都中了暑气,接连病倒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好呢?看守城门的将士们若是都病倒了,咱们这皇宫由何人看守?”
“娘娘说的极是,”尹明鹤说道。“往年酷暑之事,陛下体恤他们,入伏之后,都会赐看守城门的将士们夏衣、龙脑、薄荷、下火的绿豆、冷元子、冰醪糟等物,也从两班一替,换成三班一替,正午之时,从一班当值一个时辰,改为一班当值半个时辰,只是如今还未到三伏,陛下又不在宫中,这样的事也不好擅自做主啊。”
“这人是活得,旧例是死的,今年比往年热的早一些,自然不能死守着往年的例,白白看着将士们受苦,”高贤妃说道,“旁的倒也罢了,你们内府局先去准备夏衣、龙脑、薄荷、绿豆冰沙、冷元子、冰醪糟等物,比照往年多一倍的例分给看守城门的将士们,至于这交班之事,本宫会着人说与许王与兵部尚书大人,让他们去处置。”
“是,奴才明白。”
高贤妃又吩咐人去告诉许王常俊,许王虽然不情愿高贤妃插手干预这样的事,可无奈高贤妃毕竟是他的长辈,又是如今后宫中说一不二之人,若是看守后宫城门的将士们有个三长两短,使得后宫中出了乱子,他也担当不起,于是常俊与韦成岳、令狐迁商议,将看守城门的将士们从两班一替改成了三班一替。
高贤妃听了,也称心如意,让睢阳王府、城中的高氏子弟、渤海与燕云的客商们严阵以待,只等着入夜之后,趁机举事。
这一日夜晚,麒麟台不知为何,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冲天,连皇城外面的百姓都看得一清二楚。
留守在皇宫中当值的千牛卫将军伍益邕、中郎将房礼儒、金吾卫中郎将田度,看着麒麟台的火越烧越大,连忙安排禁军将士们前来救火,可是赶来救火的将士们只有寥寥几十个,伍益邕看着那麒麟台的东配殿都被烧塌了,可火势只涨不灭,
伍益邕质问几个将士,“与你们一同当值之人呢?他们为何不来救火?”
那几个士兵只说,他们不知为何,好像是中了暑气,又吃坏了肚子,腹痛不已,不要说赶来救火,此刻想站起来都难。
内侍省的太监们、掖庭宫的差役也都来救火,可是不知为何,太监们的水桶中像是添了油一样,那火势不减反增,眼看着就要蔓延到一旁的乾阳宫去了。
“将军,若是再不增派援手,只怕这大火就要烧到乾阳宫正殿了,若是因为咱们救火不力,使得乾阳宫正殿被烧,这么大的罪名,咱们担当不起啊。”房礼儒劝说道。
话刚说完,又有一个看守坤仪宫的禁军将士前来回话,“伍将军,大事不好了,坤仪宫后头的千秋阁也着火了,有几个进去救火的宫女太监已经被烧死在里头,当值的太监们也人手不足,还请将军增派人手支援!”
“人手,人手,就知道给我要人手,你们的眼睛瞎了?看看这宫里哪还有人手?跟着陛下圣驾到皇陵的就有三千人之多,留在宫里的不到三万禁军又分做了三班,如今当值的禁军不过万数,散步在十几个城门看守,拿刀架着脖子逼着赶来的只有这几百人,连乾阳宫的火都救不下,哪来还有人手增援后宫?!”
“将军,那千秋阁附近多为嫔妃皇子公主的宫室,若是您不派人增援,她们有个好歹,咱们也担待不起啊。”那坤仪宫的将士说道。
“将军,卑职倒是有个主意,”房礼儒说道。
“什么主意?快说!”
“既然宫城中的人手不足,不如将看守京城的金吾卫调来?”房礼儒说道。
“将金吾卫调来,京城又该由何人看守?到时候城防空虚,若是有人趁虚而入该怎么好?”伍益邕看着烧到乾阳宫的大火焦急地问道。
“将军,这夜静人稀的,即便将金吾卫的士兵调来了,还有外城巡防的府兵呢,能有什么人会趁虚而入啊?”房礼儒说道。
“也有道理,管不了许多了,还是先救下乾阳宫的大火要紧,”伍益邕吩咐身边的副尉,“去,拿上本将军的鱼符,去找金吾卫的唐将军,让他簌簌派遣人手增援。
“是!”那副尉拿着鱼符、跳上马去往金吾卫处去了。
就在此时,一伙假装成行宫太监的人,正被安棋带领着,以救火的名义,从通明门进了皇宫之中,那伙人看通明门的守卫不多,就趁机杀了通明门的守城将士,换上他们的衣裳了,当金吾卫的人赶到宫里救火之时,源源不断的叛军正经过通明门,悄悄潜入了皇宫之中。
而在京城之外,也有一支数万人的军队,从万年、高陵、泾阳三处,如同水滴一般汇聚到了距离京城的南门、西门不远处的山丘与林地里,他们隐匿在夜色之中,静静地守在着,像一群饿狼在耐心等候猎物。
元淮前往皇陵的第十天,高贤妃将内府令尹明鹤叫到了长欢殿来,吩咐道,“这些日子天气实在酷热难耐,宫人们倒也罢了,还有个阴凉地方躲避,只有看守城门的将士们最是辛苦,大中午的,穿着那样厚重的盔甲,站在日头底下当值,听说有乾兴门和保康门,有十几个将士都中了暑气,接连病倒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好呢?看守城门的将士们若是都病倒了,咱们这皇宫由何人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