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祖父与京中宗室公卿之间结的梁子,实在是太深了,陛下之所以不顾念兄妹之情,严惩霖川公主与庆国公府,原因就在此处。”诸葛忆荪说道。
“娘娘是说,陛下要以妾身母家为例,震慑京中的宗室公卿?可是妾身母家何等冤屈?此事乃霖川公主一人所为,妾身母家并不知情啊!”
“本宫知道,可是霖川公主嫁入庆国公府多年,也算是庆国公府的儿媳,早就已经是庆国公府的人,她的所做所为,本宫知道与庆国公府不相干,可是外人看来,都是一样的,没有分别。因此陛下若是只惩治霖川公主,而不降罪于国公府,只怕将来京中的宗室公卿,也会纷纷效仿,利用当年对尉迟贞的愁怨,频繁谋害太子,等事发之后,再装作不知,只将主谋一人退出,自己瞥了个干干净净,那东宫岂不是永无宁日了?太子乃社稷之本,太子不宁,大黎的江山社稷如何能安稳呢?因此陛下才狠下心来,决意严惩霖川公主与庆国公府,让在京的宗室公卿都看明白了,说到底,陛下此举,不过是为了保护太子罢了。”
“妾身如今也为人母,自然知道陛下为了保护太子的一番苦心,可是……”
“这也是本宫的顾虑啊,宗室公卿与东宫结下仇怨,闹得皇室不宁,本宫的儿女们也生活在心惊担颤之中。况且,自从渤海之乱以来,各地宗室趁机囤积兵马,大有与皇室分庭抗礼之象,这些宗室之中,有几家都是庆国公府的累世姻亲吧,陛下此举,自然也为了震慑他们。”
“难道陛下为了震慑他们,就要牺牲妾身一家吗?拥兵自重的是他们,累世姻亲也早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妾身母家绝无半点对皇室的不臣之心,难道陛下与娘娘诛灭了一心忠于皇室的妾身母家,那些宗室们当真会惧怕吗?还是看陛下诛杀忠臣之家,让他们往后更加胆大妄为也未可知呀。”
“王妃好口才,连我也要被王妃说服了,”诸葛忆荪说道,“本宫说了,我可以替慕容家求情,不过,王妃能保证,在京的宗室公卿,往后不再生事吗?”
“妾身人微言轻,不过是个后宅妇人,京中的宗室公卿,多有妾身的长辈姻亲,他们的所作所为,妾身如何敢担保?”
“即便是王妃不能挟制他们,”诸葛忆荪说道,“不过有一件事,王妃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娘娘请讲。”
“京中的世家公卿之中,多有慕容氏的姻亲,本宫也知道,王妃平日里,与这些世家公卿们多有走动,想必他们府上养着不少谋士与门客吧。”
彭城王妃听了,也不敢应答,心想,此事乃各府秘事,皇后是如何知道的?
“王妃在外命妇之中广有贤名,与不少外命妇都亲厚交好,本宫方才说了,京中如今有一些儒生,意图对本宫不利,这也怨不得他们,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本宫也不想对他们赶尽杀绝,若是王妃能协助本宫,笼络住京中的世家公卿,让他们在京中形成一股与那些清谈狂论的儒生互相制衡的力量,或是将这些儒生们网罗在自家的府中,那他们便再也没有利用舆论与民心,与本宫相抗衡的力量了。本宫没有了后顾之忧,也可以腾出手来,替王妃的兄长、姐妹,出面求情了。”
“是,此事虽不易做,可是妾身会央求王爷,笼络命妇,定会促成此事,为娘娘分忧。”彭城王妃说道。
“王妃是庆国公的幼女,本宫常听太皇太后提起王妃心中韬略,不输几个兄长,相信王妃一定能替本宫料理好此事。”
“娘娘谬赞,妾身愧不敢当,只是宗室那边,势力盘根错节,妾身也想为娘娘和太子殿下出一份力,可是力量寒微,只怕不能为娘娘做些什么。”
“王妃放心,宗室那边,本宫自有打算,王妃就不必费心了。”诸葛忆荪笑着说道,“对了,下个月初六,就是康姑姑的生辰了,康姑姑已经年逾七旬,又是自小照看过先帝爷、莒王叔、滕王叔的老人,本宫打算,下个月初六,在千秋阁为康姑姑举办寿宴,到时候,也请王妃叫上彭城王,还有临淄王夫妇二人,一同出席寿宴吧。”
“是,王爷乃先帝幼子,康姑姑又是先帝的保母,为康姑姑庆贺寿辰,是妾身与王爷应尽之礼。”
“王妃是明白人,有王妃辅佐王爷,本宫甚是放心。”诸葛忆荪说道。
彭城王妃又说了一会话,便离宫去了,在回去的路上,正好遇上前来坤仪宫赴宴的唐简卉,二人也寒暄了一会儿,唐简卉看彭城王妃双目红肿、面有泪色,知道彭城王妃有心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人好生送王妃出宫去,自己带着两个皇子往坤仪宫来了。
坤仪宫的这场午宴,除了唐简卉与十一皇子、十二皇子,诸葛忆荪还让人去天璇宫去,将祯妃、六公主和九皇子请了来相陪,再加上自己宫中的八皇子与十三皇子,一家人也其乐融融地吃着月娇和灵笳精心准备的膳食。
用过午膳之后,五个小皇子在坤仪宫的庭院之中玩耍,祯妃在廊下教六公主下棋,殿中独留了诸葛忆荪与唐简卉二人说话。
诸葛忆荪拉着唐简卉的手,一边往殿中走一边不住地诚谢,“此次东宫之事,若不是贵妃襄助,本宫还不知道被那流言中伤到什么时候呢。”
“娘娘哪里话?臣妾也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不算什么,娘娘不必记在心上。”唐简卉说道。“不过这宫中和京城之中的流言来得古怪,这些流言看似无稽,却能杀人于无形,最是阴狠,娘娘可千万要小心啊。”
“太子的外祖父与京中宗室公卿之间结的梁子,实在是太深了,陛下之所以不顾念兄妹之情,严惩霖川公主与庆国公府,原因就在此处。”诸葛忆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