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在朝中牵连甚广,谢柬之、胡平伯如此大官要员,竟都牵涉其中。至于已过世了的,如明勘、江肇之流,虽则身死,却遭人口诛笔伐。
为党政故,陷害忠良。史书工笔,他们自当遗臭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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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秋天彻底结束之前,卿令仪与成炀料理好所有的事,准备动身北上。卿言同行。
乌勒且嘉毕竟是呼延王,先一步回去。
留下了乌勒宗挈,确保卿氏母女安然抵达。
薛老太太、沈氏还有三个孩子都留在绥都,因为成钧和成铮仍立志苦学,建功立业。成安乐也有志气,她要闯出独属于她的名堂。
将军府改换了成宅,司汝剑与部分将士留守。
临行那日,卿令仪与许多人道别。
宋云翎在左崇嗣陪伴下前来相送,一开始她还只是闲谈的语气,“怎么许久不见碧微了?”
卿令仪笑道:“她和计繁枝一起走了。”
宋云翎难以置信:“还有这种事?”
“就前几日,”卿令仪道,“碧微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没见过外面广阔的天地。计繁枝也一直困在军队。他们两个相互表明心意以后,就一起离开绥都了。周游四海,他们的日子一定很自在。”
成炀又来催该出发了。
宋云翎很不高兴地瞪他一眼。
再转向卿令仪时,真的再也装不下去,撇了下嘴角,眼眶瞬间湿润,“嗯嗯,我才回来,和你一起没有几日,怎么你就要走了呢?”
卿令仪也舍不得,牵住她的手,“以后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云翎,我会给你写信。”
宋云翎点头,“你一定要写。一定要写信!”
卿令仪拥抱了她一下,“云翎,我会很想你很想你。”
宋云翎用力地回抱。
坐上马车,卿令仪还有些蔫蔫的。
成炀捏了下她的手指,“不舍得?”
卿令仪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委屈巴巴,一把扑进成炀怀里。
成炀轻抚她的后背,安抚道:“今后我们可以经常回来,他们也可以去北方。还会再见面的。”
卿令仪的脑袋就杵着成炀的胸膛,抵住他饱满的胸肌,轻轻地点了一点。
良久,她仰起脸,小声地问:“那你呢?”
“我?”
“你官做到那么大,他们都喊你‘第四丞相’,就这么跟我去了呼延氏,你可能什么都没有。你不会不开心吗?”
成炀笑着,在她唇瓣上啄吻一下,“嗯嗯,我很久之前就已经不想打仗了,也不想做官。要不是我还背负着血海深仇,我要这些官职有什么用?那个时候我满心都只剩下仇恨,总是发疯,好在后来你嫁进来了。”
卿令仪眨了眨眼睛。
“新婚那天,我醒过来,坐在床上,盯着那张梨花榻看了很久。当时我在想,究竟是什么人,敢上将军榻?后来我走近了,看见你。我一直都记得,那时爆了一个烛花。这是好兆头。后来,我开始被爱意填满。嗯嗯,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爱你。都说吾心安处是吾乡,你就是我的故乡。最漂亮、最柔软的故乡。”
卿令仪笑起来,搂住了他的腰:“你不是我的故乡,你是我的夫君,我的三郎。”
成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红绳编织,虽说粗糙,可每一处都极为细心。
“是同心结诶,”卿令仪惊讶,“你做的呀?”
成炀颔首。
卿令仪真是难以想象,人高马大的成炀坐那儿打这么个同心结是怎么个场景。要是被吴量他们看见,不得被笑话呀。
她将手掌覆盖在同心结上,顺势握住了成炀的手。
她轻声细语,却极郑重:“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成炀笑了起来,与她十指交握,“嗯嗯,我也爱你。”
举手长牢牢,二情同依依。
将军已不再做将军了,这世上只剩下成炀与卿令仪,他们始终相爱。从青丝到白首,一直到泥销骨肉。爱亘古未变。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