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去难民扎堆处,悄然远离人群,楚禾攀上杂草丛生的高坡。
身体与干草丛平贴,隐在浓墨里,用胳膊肘撑着一点点匍匐前行。
因着方才的事情,整个营地依旧嘈杂。大部分流民避着楚禾的帐篷远远聚堆,荨子湾众人倒安分地回到自家地方,不时二三窃窃。
时间不多了,这个位置大差不差。
伸手,翻腕,从地底凭空生出数枚带着褐色幽光的土刺。
细若牛毫,连最纤细的绣花针都难以企及。
闭目,楚禾调动全部精神力查探。
杨花花和陶四恩被陶家其余人孤立。一人躺在露天板车上,情绪激动地小声谩骂。一人跛着腿晃晃悠悠地端着水帮忙清洗伤口。
两道心跳,一强一弱,极为明显。
不是三道。
还好男女有别,另一头被疼痛折磨得难眠的陶老汉没有厚颜留在车厢。
脸色迅速苍白,楚禾猛地睁眼,数道针芒带着咻咻声急速飞射出手。
细不可闻的声音没入呻吟哀哭和喧杂交谈声中,微风过后,一切如故。
伏在地上缓了缓,甩去脸上的汗水,楚禾再次闭目确定。
很好,世上又会清净不少。
“外面乱的很,下次让小雯陪你去!”回到帐篷,油灯已经灭了两盏,崔婆子开始铺被子准备睡觉,见楚禾回来不放心地叮嘱。
现在可是什么人都有,如厕时得小心点,别被占了便宜。
“好。”楚禾心情舒畅,难得扬起笑来,乖巧应声。
“那今晚你们挤一挤,我们几个大老爷们睡!”陶三之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众人没意见,便抱着铺盖,亲热地拉着陶楚杰在驴车旁铺竹席和油布。
崔婆子眼睛红肿地望向摆动的帐帘,她极力掩饰,努力说服自己,但还是忍不住难过。
她已经接受了,看来还得习惯一段时日。
吴婆子拿着浸了水的帕子小心覆在老姐姐眼睛上:“龙生九子都各有不同,我们这些凡人能有一两个个品行端正,孝顺有担当的子女也该知足啦。
至于其余的,只要不做大恶,就算教子有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