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为兴之所起,也当作先前惹你失落的小小补偿吧。
楚越亲完就拎着裙脚溜之大吉,但没走几步便回了头,只见他仍旧胡乱眨着眼睛傻愣在原地。
她随即柔声笑道:“傻子,还愣着干嘛?吃饱了就该多走走啊,这南都想必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你不也想着微服私访的吗,那今天就带本姑娘好好逛逛这座穗城吧!”
听罢,他抬手摸了摸脸颊,极为甜蜜地应了一声,便跟上了她的脚步。
跨出别府大门时,楚越偏头看了他一眼,之后便是当着两个门童的面,伸手在裴嗣脸上擦了擦,奈何纤指才刚刚划过脸颊,便被他抓住了手腕。
这也就罢了,偏生他还有理。
只见他笑得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一般,指着那一抹红笑道:“别擦,我们家越儿难得亲我一口,不如,我留作纪念?”
我的老天啊,我们听见了什么?
站在门前的两个门童竟是没忍住,不顾楚越的颜面直接掩嘴而笑。
好了,这下,轮到自家七姑娘脸红了,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啊。
穗城虽然贵为南阳国的南都城,但裴家先祖在定鼎南部疆土至今,并未在这座城中修筑行宫,所以穗城便成了华夏大陆上唯一一座没有宫殿的都城。
城中心的一片广袤地带,是专门划分出来的坊市区,共有四条长街,分别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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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说要让裴嗣带着出门逛街的楚越,正与他并肩而行于朱雀街。
“当年,我游历至此的时候,这里也是这般热闹非凡,如今五年过去了,原来有些东西也可以一点都没变。”裴嗣轻声感慨道。
话音刚落,裴嗣回过神来,便被前面不远处的一家商行所吸引了目光,只因他看到了商铺门前排着的那条似乎望不到头的长队。
可好奇的似乎只有他一人,楚越看了眼商铺的那张金字招牌,便心中了然道:“要是好奇的话,可以过去看看的。”
不消片刻,两人便在众人极为不善的目光中,从商铺中走了出来。
站在商行门口,望着那条等着进门的队伍,楚越解释道:“这家绫罗堂是慕容家的产业。至于里面的那些成衣,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无一不是供往宫廷的御用品。”
正如楚越所言,身为南阳王朝唯一一个王侯世子,可谓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的吃穿用度亦是悉数来自于宫廷,裴嗣自然是一眼看出个中差别。
可正因如此,才是他的疑惑所在。
但他疑惑的根源并非这些原本不应该出现在民间的衣裳为何会在此处售卖,而是“慕容家”这三个字。
楚越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随即指了指街上来往的行人。只见其中有商贾,有官员,有书生,有农民也有乞丐,各色各样。
只听她缓缓说道:“你看,其实这个世间,最多的不是像我们这样的达官贵人,而是这些普通的升斗小民。在他们的眼中,没有各国纷争,也没有尔虞我诈,于他们而言每日需要操心的,只不过是柴米油盐,简而言之就是能不能吃得饱穿得暖。其实他们的心思很简单,也远比我们要更真诚易处,只要朝廷每年向他们征收的赋税不上涨,只要战争没打到他们家门口,便与他们无关。说到底,他们只想着过平淡的小日子罢了。”
听她止住话语,裴嗣抽空点评道:“没有国哪来的家?国若不安,何来的小家和乐?这样的想法未免自私了些!”
“可是,古之圣人亦有言道性恶论一说,人性本恶,故而自私自利也属人之常情。我知道你纠结的是什么,不错,慕容家的确叛了国,但是这终归是一国之政,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过于遥远了些。他们更在乎的反而是事物的本身,你也看到了,里面的衣裳都是宫廷之用,下至宫女杂役,上至宫廷宠妃的日常穿戴。既然是来自于甘宁城,那么,在南阳朝穿着也就不算谋逆了,不是吗?”楚越直言问道。
楚越的话说得很轻,但对于那唯一的听众而言,每一字每一句似乎都可以直击他的内心。
裴嗣知道,这件事对于他而言,是国事;但对于楚越而言,也是急需应对之策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