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此时脑子里一片杂乱,根本没心思去听邢渊都说了些什么,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才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一切都和过去没什么分别,路舟雪的肚子因为断肠蛊被撑了起来,鼓鼓囊囊如同怀胎十月,他艰难地在床上坐直身子,因为疼痛“嗬嗬”地喘着粗气。
头上的盖头被扯下,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映入路舟雪眼帘,他并不感到意外地喘了口气,盯着萧翎道:“你——”
他才发出了一个音节,萧翎忽然扑上来掐住了他的咽喉,眼眶发红,带着些许癫狂地问:“轮回鉴你不是拿到了吗?为什么还这样重蹈覆辙?为什么?你是蠢货吗路舟雪?”
萧翎掐得很用力,他似乎情绪失控了,邢渊冲上来都没能把他的手掰开,不由得骂道:“你突然发什么疯?”
路舟雪有种喉骨要被生生掐断的错觉,他无力地张了张嘴,正要动手反抗的时候,萧翎忽然松了手上的力道,被邢渊一掌震了出去,后背撞上门柱,当即一口逆血顺着唇角流了出来。
萧翎浑不在意地擦去唇角的血,扶着身边的柱子稳住身形,他对上路舟雪看似惊慌,实则平静的眼睛,心念一动,刹那间明白了什么,然后他忽然就笑起来:“哈,我就知道,你分明就是回来了。”
邢渊拧着眉头看着萧翎发疯,猝不及防对上那双神经质的眼睛,莫名打了个寒颤。
“你看见我,你一点都不意外,你记得的,你记得的,哈哈哈哈哈哈。”萧翎像是彻底疯了,又像是彻底释怀了什么,他转身大笑着就走进了庭院里,声音从远处传来,疯狂中带着浓郁的悲凉。
“这一回,我可什么都没有做,这都是命!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萧翎笑着笑着,忽然跌坐在地上,然后捂脸哭了起来,“是我不想做吗,我不能啊,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他突然抽什么疯?”邢渊问道,虽说他素来看不起萧翎,可突然见对方如此癫狂,还是不免心惊肉跳。
“谁管他?”瑶光脸色难看地说道,她不是邢渊这个蠢货,只看得见萧翎发疯了,方才他说的那些话可更吓人,她垂眸看着面前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路舟雪,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感更甚。
“空青那丫头呢?”瑶光问邢渊,一点都不在意在路舟雪面前暴露孔雀有什么不妥,在她眼里,路舟雪已是瓮中之鳖,翻不出什么浪去的,已经犯不着刻意隐瞒什么。
再者,瑶光眼中冷光一闪而逝,她可还记着孔雀威胁她的事,还以要挟着分去了近半数的神骨。总不好让那死丫头既得了利益,还能干干净净的置身事外,毕竟神骨能不能复活朱凰,她再清楚不过。
若是能见那丫头发现复活不了母亲、又害死对她好的雪凤时追悔莫及、痛哭流涕的表情,光想想都叫人心情愉悦。
“安排在右厢房让人看着呢。”邢渊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瑶光这种颐指气使的语气,但如今事情紧要关头,瑶光又不是好欺负的萧翎,到底没说什么。
“把那丫头带来。”瑶光对身边跟随的侍女说道,又看向邢渊,涂着蔻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路舟雪,“至于他,你带到前厅,跟戚南阔好生看管。”
路舟雪和孔雀已经是貌合神离,但瑶光是不知道这些的,她敢谋划造神,很是有一番察言观色、观察局势的本事,方才萧翎疯疯癫癫说了那样一番话,她定然是有所怀疑了。
“你们要对空青做什么?”为免瑶光察觉端倪,路舟雪适时地表现出了一无所知的焦急,“你们不是要神骨么?冲我来就是了,何必牵扯她?”
“朱凰的女儿,你倒是上心。”瑶光瞧着都自顾不暇了还关心孔雀安危的路舟雪,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怜悯,她蹲下来,掐住路舟雪的下颌,冷笑道,“可惜了,她眼里只有她那个短命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