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也知道,这要求对哥哥而言实在是太高了些。方才她搀扶他时,只能感受到那棉衣下的一把骨头……如何能要求他多走动呢?哥哥从小便体弱,前年受了风寒后便一病不起。村子里的郎中瞧了个遍,都说无计可施。
“好。”袁遥应了一声,没再多言。他拿起了筷子,手却忍不住打颤。“你也吃。”他说着,分了半个鸡蛋给袁月菱。
袁月菱低头看着那鸡蛋,心中却只想着紫菁根。他们都说,或许只有紫菁根能救他了。可是,山上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紫菁根了。
夜深了,袁月菱沉沉睡去。在梦里,她又看到了那条紫色的蛇。只是这一次,她没能成功地压制住那条蛇。在她拿出捕蛇夹的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卫芙清。而就在这犹疑之时,那紫蛇冲了过来,一口咬在了她脖颈上。
登时,血流如注。
醒来时,袁月菱一身冷汗,梦里的事却已忘了大半。天亮了,她该去喂鸡做饭裁新衣,还有很多家务在等着她。
好容易忙活了一上午,用了午饭,她坐在门口晒了晒太阳,便打算去村口等卫芙清。可她刚要出门,便见一卖货郎从门口路过。
“姑娘,买头花吗?”卖货郎见她立在门口,便停下来问了一句。
袁月菱摇了摇头,只听那卖货郎又笑道:“姑娘,你要不要看一看?过两日我要在草市摆摊,你要买,可就抢不到了。”他说着,从货篮里挑了两只出来,道:“这花很配姑娘。”
袁月菱还是摇了摇头,却不由得多看了那两朵头花。一朵是浅红色,另一朵则带了淡淡的紫色。这花肯定是不配她的,她肤色并不十分白皙,戴上这花只会显得更黑。但卫芙清就不一样了,她肤白,明明也是每天都上山的人,却仿佛晒不黑一般,白得都要看不见血色了。这两朵花,分明更称她,尤其是那一朵淡紫色的。
“唉,那算了,”卖货郎摆了摆手,又将头花装回货篮,“姑娘若还有心要,不妨过两日开市时来看看。”他说着,扛起担子,走了。
袁月菱看着货郎远去,又低下头算了算日子。“草市,”她数了一数,“只有七日了。”
想着,袁月菱背上了箩筐,拿上了捕蛇夹,赶去了村口。可是今日奇怪,她在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却还不见卫芙清的身影。
袁月菱等急了,不禁担心起来,便向卫二叔家去寻。到了卫家门前,只见卫芙清的母亲正在院内摆弄药草,她心不在焉,根本没有发现袁月菱的到来。袁月菱刚要出声叫人,便见卫芙清背着箩筐,从门内走了出来。“月菱。”她叫了一声,有些惊讶,又连忙开了门赶上前去,挤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袁月菱看着她,发觉她神情不对,无精打采的,便问道:“你怎么了?看着气色不大好。”
“没事,”卫芙清说着,眼神竟有些躲闪,只听她道,“昨夜有些发热,今早起来便好了。方才又吃了一味药,熬得有些晚,便迟了。我正要去找你呢。”她说着,拉上了袁月菱的手,道:“走吧,我们上山。”
“还上什么山呀!”袁月菱急了,“你昨夜都发烧了,如今还要去山上吹风吗?”她说着,看了卫母一眼,终于意识到她藏着的不悦。
袁月菱是知道卫家的情况的,虽然卫芙清不说,但她也有所耳闻。如今她们母女两个寄人篱下,又帮不了什么忙,卫二叔早就有了些怨言。卫母又是个有些心高气傲的,虽然自己不能再行医,却一心要把卫芙清也培养成为她当年那般远近闻名的医者。如此一来,他们便都把卫芙清看严了:一个生怕她不给家里干活,一个生怕她不用功学医。
她想,这应当也是卫芙清常常上山的原因之一吧。在家里待着,实在是憋屈。只是,平时卫芙清上山采药,他们说不了什么;如今冬日里她还每日去上山,他们只怕是有些不满了。
于是,袁月菱一狠心,又道:“你这几日就在家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可以上山的。”她说着,偷偷凑到卫芙清耳边道:“你娘好像生气了。”
卫芙清回头看了一眼母亲,也低声对袁月菱道:“她的确不想我出门。”
卫母似乎听见了两人说话一般,板起了脸,又冷冷唤了一声:“芙清,今天的草药还没捣完,就别去山上吹风了。”
“好。”卫芙清应了一声,又看向袁月菱。
袁月菱点了点头,眼神示意她先忍两日,却又在她手上捏了一把,悄声说了三个字:“草市见。”
卫芙清会意,点了点头。袁月菱一笑,背着箩筐,转身便走了。虽然卫芙清不能陪她,但她还是要上山的。她的兄长还指望着紫菁根续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