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那水珠已风干,她合上掌心,偏头看向一旁静静陪她站着的锋刀老者,问道:“听说,河淡离开大梁江南后,去了西北灵州?”
“是啊,”锋刀老者视线转移到她身上,点头回道:“这小子出了北辽国门直奔江南,我原以为他终得在那好地方多呆上两日,却不料没出三个时辰他就转行向了西北,”锋刀老者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又接着说:“现如今应当到灵州了。”
昆山夫人微微低眉,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看起来温温婉碗的,可就在这温婉中都透露着波澜不惊的虚无意思,良久,她再次出声,只道:“宏缨小侯爷离开江南也去了灵州。”
“你这意思,是说河淡这小子千里迢迢跑去大梁,是为了寻宏缨侯?这不免也太大费周章了吧?”锋刀老者回忆起初次见河淡时的场景,只觉得那满脸胜券在握的少年不应该做出这么蠢的事情,这宏缨侯虽然已离开北辽很久,但以河淡的能力,要找他应当不是难事。若河淡真是去找宏缨侯的,按理说在江南就找到了……
“他定不是为宏缨小侯爷而去。”昆山夫人语气淡淡的,“河淡离开寒门时,曾与他师父说,要去大梁博取一个能胜过我的前程,”她转眸看着锋刀老者浅笑了下,“师叔细想想,宏缨侯那儿,可有能胜过,我这北辽帝师的前程?”
锋刀老者摇了摇头,“且莫要提宏缨侯了,老夫觉得,就算河淡这小子去找那大梁崇文帝,也搏不到能胜过你的前程,”他换上一副欣慰神色,“你自小长在我和师兄身边,天赋资质世所罕见,不是那小子能比得了的啊。”
昆山夫人却笑着否定了老者的话,“他想要的这前程啊,与天赋资质并无丝毫关系。”
锋刀老者皱眉看她,“那与什么有关?昆山寒门绵延百年,学术皆精,出挑弟子哪个不是凭着天赋资质?自己的前程,不看自己的天赋资质,难不成还能靠别人?”
“是了。”昆山夫人抬起脚,缓缓走向那棵丹砂梅,“河淡想要的前程,他自己可给不了。他想做那善于攀缘的凌霄花,顺着参天木往上爬。不得不说,他那观世棋策确实有所成,竟已能看出真龙现下远在大梁江南。”
“此话何意?”锋刀老者一个箭步闪到昆山夫人身侧,吃惊发问。
昆山夫人摇头不语,她这师叔啊,年轻时候光想着随海砚山上那位老神仙练刀法了,对于寒门中最为绝妙的棋策那是毫无兴趣,以至于他现在脑子真的与莽夫无异,都是那一根筋板直,连她话里如此浅显的意思都听不明白。
思及此,她叹了口气,只说道:“且看他此去灵州,能否寻到自己的前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