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邪骨人环

殷罗按照他说的话查看完毕道:“茶桌上每一个倒扣的茶杯底部都有薄薄的灰尘,应当是短期内没人用过,而只有柜子第三层第一个空格是干净的,其余几个表面上也都如同茶杯一样落了层灰,”她看向池临静,又皱了皱眉,“这说明曾经住在这间房中的人在此处停留了不下五日,却没有长时间呆在这屋内过。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池临静动作自然的在床沿上坐下,“方才你我进门的时候,那小二开这扇门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个白色的手帕,他将其捡起之后,我亲眼看见手帕上沾了很多的尘土,可这间房前面没有脏痕,想必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人进出导致的落灰,原本这只是猜想,而后那阵类似于焚烧香柱的味道,一打开门就扑面而来,这说明什么?说明原本的住客离开之后,这个驿站就再也没人进来过,不然这味道岂会这般浓烈?”

“这么说就更不合理了。”殷罗呼出一口气,伸手指向面前那个不知道焚烧过什么东西的香炉,“那这里面烧的是什么?总不可能是熏香吧?我倒是不知道,有哪种品类的熏香是骨灰味道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深深的怀疑看着池临静。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他微微皱起眉头,殷罗眼里的怀疑和审视明显至极,面上表情的意思好像在说:难不成你在南夏烧的就是这种骨灰熏香?

殷罗闻言转了转眸子,不明显的翻了个白眼,却也没有再像先前那般望着他。

“可还记得,在灵州城的时候,与你交好的那名芝鱼宫弟子曾说那个叫蜂奴的丫头偷走了邪骨人环?我先前在《奇物志》中有见到过有关这物件的记载。听说这邪骨人环是用千年前的苏离皇帝未腐的头骨与犀角捣碎混进几种剧毒的草药树根经过长期的焚烧炮制炼成,色乳白,半月环形,只有婴儿手掌大小,正好能放进这个香炉。又听说,这苏离皇族骨有血香,千年前苏离破国之时,皇帝的尸首只被草草丢在了乱葬岗,然而却十年没有腐烂,还招蜂引蝶围绕其周,蛇鼠蚊虫不近其身,路过的术士便将他搬带回了家里,以秘术练成邪骨人环,术士却因为炼制过程中吸入太多毒气暴毙,邪骨人环则被埋葬他的人当做废物随手丢在了镇上的河里,引发了一桩叫做‘白河鱼死’的惨案。”他压了压眉角,看着殷罗微笑问道:“这是发生在大梁境内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一些吧?”

殷罗垂眸,眼里有些深沉挥之不去,她何止是知道?两年前她和明梵岚还曾经路过那个镇子,现在那里就叫做白河镇,位于梧州与苹都之间的熊刺岭下。至于池临静方才所讲的这个关于“白河鱼死”惨案的传说,她更是从小就耳熟能详。

不知道具体多少年以前,所谓的“白河惨案”这个事件发生时,这个镇子还不叫白河镇。仅一天一夜,镇上原来居住的百姓就死了七百多口人,他们惯常饮用的河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污染了剧毒,混进吃喝里,不到半日就能没了性命,且死去人的尸体惨白肿胀,奇怪诡异,这当时在江中地区引起了很大的恐慌,那时候的朝廷派了人来查看,甚至召集武林名医,却始终查不出缘由,慢慢的白河镇上那些百姓都死光了,河里的鱼虾也飘在了河面上,入目处一片死气沉沉。

恰在此时,有一名来自八清山的少年骑龙而来,将河底一个半月形的乳白色环状物升了上来,又告诫百姓们七日内不要再饮用这条河道中的水后就离去了。

奇的便在此处,自从那八清山的弟子把那乳白色环带走之后,过了七日,这河水果然恢复了澄澈,只是在这场灾难中遭殃的百姓却再也活不回来了。

外乡人和原住百姓的亲戚朋友迁徙而来,为了缅怀,他们将这个不知名的小镇更名叫做白河镇,一至如今。

回忆戛然而止,殷罗抬眼看向池临静,心下已经了然他引出这话头的意思。

“我这就传信给泗子亓,让他尽快来此追捕蜂奴。”她说着便要吹响召唤敬竹云鹰的哨子。

“等等。”池临静抬手制止她,“那家伙骑着绿蛟,何等张扬,若是来了梧州这样繁华的地界,岂不扰乱民生秩序?更何况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这香炉里是否曾经存放焚烧过邪骨人环,你也知道那邪物有剧毒,燃烧之后放出来的毒烟定然也能使人致命,但我们都在屋子里呆了这么久了也没什么事,说明还有待考究。你现下给他传了信,他来了也什么都做不了啊。”

“不管了,来了再说,我告诉他不让他带着阿贺不就得了?”殷罗摆了摆手,眉眼微皱,想了想又道:“敬竹云鹰传信到八清山尚且需要半日,泗子亓赶来又要半日,若真等着碰上蜂奴之后才传消息,就来不及了。”

殷罗话一说完就走到窗户边上吹响了哨声,须臾间,距离梧州城最近的云鹰便落在了她的窗台上,她扯过书桌上的宣纸,洋洋洒洒倒出来些墨,提笔简写着:“梧州驿有异,策马速到。”写完她仔细对看完毕放在了云鹰脚踝处的红色信扣里,而后将其放飞。

池临静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垂了垂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舟车劳顿不免让人口渴,殷罗望了靠在床边若有所思的池临静一眼,拿起桌子上的空茶壶推门走了出去,想着去楼下找掌柜的讨些茶水点心。

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池临静抬了头。

一名身着夜黑色长衫的中年男人不知从何处出现在了他的正前方,他那衣服样式复杂,上面缀着零星的灰色夹竹桃叶,腰间挂着刻了“夜”字的令牌,是南夏王庭中归属于池临静的绝杀密探打扮,他面上阴郁,眉间有着积压很久的愁意,朝着池临静抱拳单膝下跪。

“夜二,你是忘了规矩。”池临静风轻云淡的看了面前人一眼,眉头却微微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