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罗猛地抬头,下意识地抓住了池临静的衣袖,将那花绣面料捏紧。
池临静注意到她绷紧的后背,也皱眉朝戏台上看去。
两人只见那原本遮盖戏台四方的红布竟然缓缓拉开,台上出现了七名披麻戴孝白衣鬼面具的人,他们身形各异,有男有女,也不着戏子扮相,就那般笔直的站在台上,咿呀咿呀的一句接一句。
大红的戏台、披麻戴孝的戏子、狰狞的鬼面具、不知其意的戏词,这几样东西撞在一处,莫名的让人心底腾起寒烟。
聂人犀低着头,手中的琵琶急促,他背后的汗已经浸湿了珊瑚绿色的裙子,却丝毫不敢松懈。台上的鼓点越发急了,他手下的琵琶弦振振作响,伴随着那戏子的开腔。
“日大人,奴偶得一象,牙上披挂万千珍宝,愿献于您眼前,可抵无数金银,但如今唯差过这若水河,不知您可有妙法?竹舟轻,长水急,护象人手亦没筹……”
“且慢!此象何须要渡河?不如赐它辞呈西天去!再卸象牙到吾前?”
“呀呀呀!这岂非暴殄天物?命途莫了!命途莫了!”腔调中带着些诡异的笑意。
“再问月大人,您如何看?”
“自是杀之——”
“……”铿锵的声线上下颤抖着一句紧接一句,听到此处台下众人的眉眼不由得都皱起来,在座的哪个不是常年在外飘着?哪个不清楚这大梁的时局?又有哪个不知道十三年前发生在上京的那场政变之案?这戏词中的日大人、月大人,拼凑起来可不就是一个“明”字?
“过河的象,怕不是普通的象这样简单吧?蚍蜉班可在暗喻十三年前那事?!”
“嘘嘘嘘!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大梁百姓不能议论政事!若是场内有官家人听着了,你就好好想想怎么去应对城池牢狱的赏赐吧!”
“就是就是,赶紧闭嘴!那是贵人们之间的龌龊龃龉,不关咱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