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冕旒彩珠,二人视线相触。
他面上添了肃杀之气,略过王座时,不作稍停,如同任何一个权臣一样,对君王敬而无卑。
而赵姝目中温情被冕旒遮掩,见对方连一个视线没有给她,阶下山呼让她回神,殿宇高阔水砖如镜,能入内殿议事的这些人,往上数三代,便皆与各国王族有些挂碍。
立在前头的人,都是赵国几家大族的家主,大多都是赵戬之前就入朝的老人,位高权重,是赵国肱骨。她因从前贪玩无心理政,同这里头好几位执的都是晚辈礼,泛泛之交,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在这王座上同这些勋贵老臣议事。
一股子压抑无措的陌生感顷刻将她裹挟,朝会开始,公卿次第奏报,一桩桩一件件将近事铺陈,或慷慨激昂,或朗朗慨述。
说的事,修坝、调粮、迁民……那股子陌生骇然之感更重了,说到攻防布置排布细处,她甚至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回忆着父王从前的样儿,她故作沉吟,只得不停地将问题重新抛向臣下,决断的话,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禁不住朝行首的‘姬淏’递去求助的目光,可对方只是静立着听,稳若泰山一言不发。
很快的,就有公卿为新的布防争论起来,这下,赵姝听懂了些,他们争的,似乎是先前被族诛的两家的封地兵权。
见他们越发争得凶,赵姝眼前一下就掠过那日去檀侯灭族的场面,檀侯家四岁的嫡孙,同他的母亲一道,就在她眼前被杀。
现下他们争的,好像就是檀侯家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