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贱商, 可即便是这等最粗陋的衣饰,穿在他身上, 也依旧不是能让人忽视的存在。
有大胆的过往妇人掩唇说笑, 日头爬至正中带着晒化世间一切的热烈, 将近午膳时分, 长街上吆喝人语汇作一片。
嬴无疾由一个陌生小仆引着, 突然便想在这人流里随意走走,车夫轻‘吁’一记驾马紧随, 几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或许这世上真有命途, 他们原本是要去最热闹的东街访查一番,不防送行的差役一眼瞥过暗巷,瞧见那一群无地无产的苦役围聚着, 禁不住‘咦’了声。
平日里这时候, 这群苦役该是去各家铺子帮佣, 怎的今日有暇聚了这么一堆人?
秦国复行功爵, 这差役立功心切, 便立时将可疑处说了。
赵姝仍在呆立,回想起在伊循城恩师的药札里, 从未见过寒毒还会让人少艾之年就满头白发的。
一别两年,去时他枷锁就身若修罗染血,看她的眼里满是戾气不甘。而今,异乡遭逢,他目中空茫,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竟多了丝温敦儒气。
“尔等聚在一处,可是有奸!”
差役的厉斥让她浑身一震,醒过神来发现同他不过四五步之遥时,赵姝本能得拄杖退到苦役们身后,抵着墙独舐心底百味。
“你们这些人,聚在一处说何秘辛?县台前月才缓了你们的杂赋,可是在密谋什么?”
秦法虽公却也极为严酷,便只被这差役一吼,十余个苦役连忙纷纷伏地告罪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