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丫头,就说你呐!”这差役三十来岁,颇有些急功近利,见赵姝未跪时,自觉受了冒犯,就要上去动手教训。
“慢着。”却是嬴无疾上前阻了,他一开口,语调温凉和缓,“何须县台免赋,你将因由说明白。”
差役哑然,片刻后还是把这些人的境况如实铺陈。
“泾武是新法施行的要地,吾王早已颁诏废井田、均田地。不纳赋役是重罪,可你说这些人田产都无,只得贱卖身力于城中商贾。既无田,何来的赋缴?”
差役恐深,却还是战战兢兢地应了句:“是小人口误,非是赋,而是折役该缴的粮布。”
“如此。”众苦役就见这白发目盲的公子忽然躬身朝他们略微揖了揖,众人不知他身份,尚在怔愣,就见那差役如临大敌般连忙惶恐跪地。
却被这公子拦了,只听他苍白着脸温和道,“举凡流民入我大秦,主皆令各郡县授以丁田。泾武行新法年余,却有无产者众,壬武,你即刻去信成府令,划五十亩良田分与这些人。”
他说这些话时,小仆壬武朝后打了个手势,就有几个远处跟随的暗卫上前,着手就去一一登记苦役们的名姓。
到这会儿,苦役们才算渐次回过味来。
这十余人,本都是赵楚边境最穷苦的人家,前些年秦楚、秦赵轮番混战,他们丧亲失怙,无势无凭。病了无药医,累了不得歇,日夜受雇做工只为与妻儿换一口饭吃。
今日之前,也只有梦里,才敢偶尔梦到自家能有一二亩立足的薄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