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寻常男子都是十八娶妻,这宋喻生都已经二二,还真算得上是大年纪。
不知为何,宋礼情说这话的时候,温楚总觉得宋喻生就像是能听到似的,心里头一阵没由来得发虚。但她对宋礼情这话颇为赞同,掐指算上一算,他大自己整整六岁,当初温楚字都些不明白的时候,宋喻生已经和自己的皇兄做在文华殿里头“之乎者也”了。
她小声附和道:“你这话确实是不大错,不过得快一些,否则一会回去的晚了,恐怕要惹世子爷不快了。”
宋礼情一边牵着人的手到了无人的角落里头,一边道:“我看哥哥他这事做得实在是不对,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呀,救他命的钱都是你一笔一笔好不容易挣回家的,他就应该好生供着你才是......”
温楚习惯在身上揣着三枚铜钱,她掏出铜钱,蹲到了墙角里头。
宋礼情好奇,跟着她一快蹲下。
两人丝毫不知身后有人靠近。
温楚集中意念,方一闭眼,三枚铜钱才从手中一齐丢下,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声厉喝。
“你们在这处鬼鬼祟祟做些什么?!”
说话这人正是宋大夫人身边的杏嬷嬷,方才她们就发现这两人偷偷摸摸,也不知道是在做甚,结果跟在身后一看,才发现原来偷摸着在这处弄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两人被这尖利的声音吓了一激灵,温楚心下暗道大事不好,赶紧把地上的三个铜钱捡起,然而方将钱攥到了手里头,那宋大夫人眼看她还想着藏,给杏嬷嬷递了个眼神过去,杏嬷嬷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大夫人的意思,上手就要去夺她手上的东西。
“还藏呢?!我们都看见了!”
温楚怕有人注意到了这处的动静,也不敢怎么同她争执,手上的东西最后还是被她夺走了。
杏嬷嬷将这东西拿给了宋大夫人去看,宋大夫人一看,三个铜钱,脸色难看了下去,她斥责道:“你怎么敢在国公府里头弄这些烂七八糟的玩样?你这外头的东西也敢拿到这的里头,这六十大寿的日子,你是想要给谁惹晦气来!”
好歹也是做了这么多年宋家主母的人,唬起人来也是一愣一愣的,宋礼情觉得母亲这副样子,和父亲简直是有得一拼,她怕得不行,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母亲......不怪她,是我非要缠着她,你若是要骂就骂我吧。”
宋礼情胆子不太大,又爱惹事,但是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奈何这宋大夫人早就是看温楚不顺眼,今日寻到了机会又怎会轻易放过。
她冷声道:“我想也知道是你搁这撺掇,她也是个蠢出升天的同你在这处闹腾。这些坑蒙拐骗的东西也敢拿到国公府里头?”
宋礼情顶嘴道:“可我分明记得之前那些朝天观的人在京都办了场斋醮,足足三日,母亲在那里凑了三天的热闹,这怎么现在又要说这是坑蒙拐骗的东西了......”
按理来说儒释道三合一,宋家虽是尚佛教,但却也并不避讳道教的东西,例如看风水五行,生辰八字等等此类之事,一个不少,只是一想到这昏庸的皇帝这般宠幸方士,那些道士也因此恃宠而骄,没由来得叫人心里生厌。
只是这宋大夫人嘴上说是嫌恶他们,但那些道士真办了斋醮仪式之后,她也实在是没忍住,跟着去打了三天的醮。
这会见得宋礼情要想将这件事情拿出来说,宋大夫人在她话都未曾说完之时就打断了她。
“那是能一样的吗?人家就算再怎么样子也是朝天观里头来的,她是何?乡间村妇,无父无母,那是最上不得台面的人了!学了点东西就到处骗钱。你再不过来,明个儿你就给我嫁人去!我看看你是认她还是认我这个母亲?”
宋礼情觉得母亲简直是不可理喻到了极至,撇头去看挨了骂的温楚,只是见她一脸麻木,仿佛被骂的不是她一般,甚至还笑着安慰了她,“我没事的,你母亲说的没错,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去吧。”
她骂得有何错,虽有父而聊胜于无,任千人万人肆意践踏,这样的人不就是最上不得台面的人吗?贱命一条,千般万般也斩不尽求生的意图,无论是刀是剑,如何都磋磨不死她。
若是说死,温楚从前还想过去死,但如今怎么都不会想了。
温老爹死前,曾对她说过:三花聚鼎,五气朝元皆是幻,苦不自救,孰能自救?你能活着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别的事情,咱们啊,也不敢再去奢求了。将来若是无人陪你,无人救你,你便自己救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