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芯长了,蜡泪堆叠,火光跳了老高,几缕黑烟直直往上升。
刘延武看到,拿起桌角的剪刀,将灯芯剪短,拿开时手抖了下,差点将剪刀掉了压在蜡烛上。
稳住手,惊出了一身冷汗。
整理好账簿,起身准备歇息时,才发现,这冷汗哪是因着被惊到呢,是他跛了的那条腿又从骨子里泛出疼来。
刘延武弯下身子,手费劲挪动这条不听使唤的腿,咬牙忍着挪到了床榻边,喘着粗气囫囵躺下,再没半分力气。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日天不亮,南宫姣就亲自领着泗垣敲响了刘延武的门。
她记挂刘叔的腿,自幼时一直记到了现在。
像某种感应般,每次刘叔腿疼时,分明不曾告诉任何人,可她就是能知道。
进了门,南宫姣抱臂立在门口,冷着脸看泗垣为他看诊。
冷面的威力巨大,屋内的每一个人大气儿都不敢出,动作间摩挲袖子的声响清晰可闻。
腿疾已有多年,要治好也不是一回两回的工夫,甚至一年半载的都算得上快了。
治疗期间,所受痛苦比平日里发病时更甚。刘延武已经算是非常能忍的了,此刻依旧痛得不时溢出压抑的痛呼。
南宫姣面色越来越沉,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整间屋子的空气都往下沉。
刘延武脸色惨白,冷汗从抖着的皮肤不断滴下,开口时气力有些衔接不上,字句断断续续:“您,您先出去吧,这般,连大夫,都紧张了。”
仰头看着他的小公主,竭力弯起唇角,挤出一个不成样子的笑容。
他实是不想让小公主看到他这般模样,也不忍心让她跟着他一同难受。
南宫姣也明白,抿唇,转身走了出去。
也没走太远,十分不讲究地,就在几步开外的楼梯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