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嫣并不想把答案告知李渡。
德荣长公主偏过头来,低声询问她:“我也好奇,为什么?”
林云嫣摇了摇头,并不接话。
德荣长公主见此,叹道:“你这孩子,嘴还挺紧的。”
林云嫣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说本没有什么,被德荣长公主这么一评,反倒意味深长了。
果不其然,李渡恍然道:“看来是有人理亏了!理亏的是夏氏还是李沂?哈!我不过是让人点了把火,会烧成那样说到头了也是李沂他们自己的错!
李沂当时和夏氏吵架了,是我让他们吵的吗?
李沂把人手都带下山,是我让他带的吗?
死人也是他该受着的!
况且,明明是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在皇位与先皇后之间,圣上更看重后者,”林云嫣打断了李渡,“而您机关算尽、功亏一篑,后果也是您自己受着!”
李渡眼神如刀。
回过头去看,就是定国寺那一夜出了差池,以至于后头所有的发展都受到了牵连。
一步不慎、追悔莫及。
他可不会听林云嫣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说辞。
没有那些差池,父皇不可能把皇位传给李沂,毫无疑问,皇位就是他的。
为了皇位,为了能登基称帝,他付出了多少?
他还得压着心头愤懑,与董妃联手,扮演什么母慈子孝!
董妃根本不配当他的母妃!
表面上一副慈母心肠,实则全是蛇蝎。
“董妃她……”李渡开口。
才起了个头,就被宝盈大长公主喝住了:“你还有脸提她?她辛辛苦苦养育你!”
“我凭什么不能提?”李渡的声音又高了几分,“今日受困,我认了!满盘皆输,我也认了!但董妃别想有什么身后名,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她杀了我生母!”
“你有证据吗?”宝盈大长公主问。
“证据?”李渡问林云嫣,“你们慈宁宫的人不是去御药房了吗?翻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林云嫣如实以告:“章选侍离世太久了,那日没有翻到旧档,您若想看,我可以再去一趟,把库房仔仔细细翻一遍。”
“不用,我来告诉你们,”李渡道,“董妃自己不方便下手,就让阮贵人故意与钟妃闹矛盾,搬去了碧华宫。
真正下毒的是阮贵人,我生母本就不受宠,病倒之后日子更加紧张。
也就是童公公心善,虽帮不上忙,却也尽量多给些用度。
我原也不知道母亲的死因,是童公公临死之前、不想我被董妃诓骗,私底下说出来了。
可我能做什么呢?
我只能卧薪尝胆!
董妃那人,明面上真是良善,对抱养的儿子视如己出、宫里谁不夸她。
她嘴上说养恩生恩皆是恩,不阻拦我去探望生母,可就是因为我与生母走得太近、才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说透了,是董妃她自己生不出儿子,所以不得不攥紧了我,我身边全是她布下的人手。
我曾经想过,董妃最眼红的就是正宫之位,她想当皇太后、她想死后刻在墓上的是皇后而非妃子,那我就要在她最得意的时候把她拖下来!
我要当皇帝,我要让她看到后位唾手可得,再揭穿她谋害我生母的旧事。
我是皇帝,我可以处置她!
我不怕什么骂名,我敢杀兄弟,我又怎么会怕杀养母?
更何况我是给生母报仇,天经地义!
可惜,我失败了。”
李渡抬手抹了一把脸。
所以,在确定登基无望之后,他对董妃下毒,还之彼身。
深宫倾轧,鲜血淋漓。
对错自是能掰扯,可掰扯起来却也没有多少意义。
在场的,如宝盈大长公主、德荣长公主,谁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