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灶房里又碰到了过来喊吃饭的忠旭,忠旭以为他依然不说话,因刻意错开眼神擦肩往门口过去,就在那会儿,听见老张忽然音色沙哑恍惚的开口:“娃儿呢?”
“在屋里,孩子在屋她爷爷高兴,俩公孙一天到晚离不开。”忠旭停下来望着他回答,他却仅这一句,似乎也不需要回答,人已经往堂屋去了。
终于等来了主人家招呼大家上桌,一大屋卖湾子换力气的人却依然站在门边意犹未尽的高兴样。原来刚才的说笑声来源于门口门槛上瘫坐的王黑娃,到了饭点,背篓里仍然一根青草也没有,也不忙慌回家吃饭,反而就摊在堂屋门槛上百无聊赖的等着大家开他的玩笑。
“老子王黑娃,还不转去,哈儿黎祥琴又要拿棍子来请哈。”
“早上就是一个空背篓,中午了你还是一个空背篓,还不快点到哪去装点草来,你看转去你婆啷个收拾你。”
“他倒不怕哟,黎祥琴是管不住他的,这娃儿怕王正书,你看他平时不声不响,一打人那是真的敢下狠手哈。”
耳边关于自己的谈笑声不断,黑娃却仍安逸坐地上不声不响,只有一搭没一搭将手中的割草刀轻轻敲打在腿边的泥土地上,好像反是因为大家都在关注他,讨论他,而渐渐令他有了些得意洋洋的神色,显得稍有了生机一般。
潘天发也跟老张一起在众人后面望着,前者是赞许的笑,后者则多少带了些惋惜。
罗明先的父亲罗清赋因为只有农忙时才上来帮忙,对黑娃不很了解,跟身边的潘运问话:“亲家侄姑娘那孙儿是不?”
“嗯,王正书的孙儿。”张建明回答,他就站在黑娃身后,顾着看热闹,手里的烟险些烧了手,掉落的烟灰落在黑娃头顶,他又笑着,借着拍灰捶他的头:“格老子偷儿贼,一天到黑讨嫌得很,好好的书不读要回来背背篓,看你就一辈子背背篓吧,以后看你啷个讨堂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