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三少奶奶如今跟在太太身边理事,虽然没见她插手过事务,但她出现在那里就无形中传递出来一个意思,怎能不令有心人蠢蠢欲动,王婆子恰恰就是这个有心人,她琢磨着太太应该是想把中馈之权交给三少奶奶,这才让人去花厅那边听事。
想到此前之事,王婆子心下后悔不迭,谁承想过了半年工夫,三少奶奶这口冷灶竟能成热灶,趁着眼下这灶台还没烧起来,她赶紧过来添点柴。
王婆子不肯落后一步,还有孙厨娘的缘故,两人同在大厨房做事,平时有些矛盾,而孙厨娘的侄女双喜又是凝光院的丫鬟,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能让孙厨娘得了先机去。
萧时善让王婆子回大厨房去准备,把吃食送到南熏楼去,王婆子欢喜地应下,待她离开后,疏雨才回来。
“你到哪去了?方才王婆子在姑娘面前好一通殷勤。”微云说道。
疏雨喘着气道:“快别提了,我去大厨房没说上两句话,那王婆子就要来见姑娘,说这事得好好请示一下。她抬腿就走,生怕别人拦她似的,一把年纪了,走路跟飞一样,我在后面愣是撵不上她。”
萧时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道这呈芳堂果然不是白去的,借势借得好照样可以耀武扬威。
她承认她去花厅那边是有点小心思,只是没料到效果如此好,不知是下头的人太过灵敏还是中馈之权果真如此紧要,仅仅是一个苗头就能让人闻风而动。
“走,咱们也坐冰床去。”
萧时善长这么大还没坐过冰床,侯府里没有这么大的湖,即使有湖有冰床也不一定能轮到她坐,当听到云榕说要去坐冰床,她心里也痒痒的。
普通的冰床长约五尺,宽约三尺,是木板制成,大约能坐三四人,老百姓管这个叫冰排子或冰爬犁。把冰床放在冰面上,一人在前牵引绳子,速度颇快,宛如在冰面飞驰。
国公府的冰床显然要奢华得多,冰床上面有盖子,能把帷幔放下来抵御寒风,周边有一圈围护,既舒适安全,又不遮挡视线,里面更是铺了暄软厚实的垫子和盖腿的褥子,躺在里面睡觉吃饭都成。
云榕想去外面坐冰床无非是图个有趣热闹,听到那些去玩过的人说今年金水河那边拉冰床和坐冰床的人比往年多得多,她就更想去了,可老祖宗发了话,她就是想去也去不成了。
能在家里玩乐一番也算聊胜于无,但是让萧时善来安排这个,安排那个,她就十分不乐意了,一心想挑点毛病出来。
看到冰床搁在岸边,云榕立马走了过去,探头往里瞧了瞧,只见里头垫着好几层厚垫子,上面盖着毛茸茸的褥子,中间搁了攒盒,里面是果脯蜜饯等小零嘴,不像是冰床,倒更像是个暖烘烘的窝,看着就想躺进去翻几个滚。
“又是垫子又是褥子的,看着就闷人。”云榕撇嘴道。
“巧了不是,知道二妹妹受不了闷热,我特地让人单独给你备了一张冰床,保管闷不到你。”萧时善抬了抬手,引着云榕去瞧。
顺着那只柔荑瞧过去,便看到了一张略显简陋的冰床,所谓的简陋只是和其他冰床相比,其实跟往年一般无二,没了那些厚垫子软褥子,也没了攒盒和靠枕。
云榕气恼道:“你让我坐这种冰床?!”
萧时善道:“二妹妹不是怕闷着么?”真是惯得毛病,她还没坐过冰床呢,年年都有冰床可坐的人居然还嫌闷。
云桢笑道:“三嫂你就别逗她了,有什么闷的,我瞧着正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三嫂想得周到。”
往年府里只有三个未出阁的姑娘,云桢和云桐也不是闹腾的性子,确实热闹不起来,今年人多了些,罗诗怡和史倩都来了。
没多久齐妈妈把苓姐儿和五公子李淙送了过来,对她们笑道:“老太太说让五公子和苓姐儿也跟着玩一玩。”
罗夫人和二嫂蒋琼也来了,但她们没下来坐冰床,而是去了南熏楼,在楼上能把湖面景致一览无余。
萧时善每次看到二嫂的肚子都有点心惊肉跳,原本纤细的腰身撑起了一个大大的肚子,难以想象薄薄的肚皮竟能撑得那般大,好像一戳就会破似的。
她收回视线,不由得瞧了瞧史倩,脸蛋小五官紧凑,难免有种局促感,但你还真不能说她不好看,恰恰相反,史倩生得颇有姿色,天生带有一股怯弱娇艳,加上身材曼妙,确实是个美人。
萧时善对史倩谈不到喜欢,更谈不上厌恶,若是她还有几分看人眼光的话,那么在她看来,史倩绝不像心机深沉之辈,就是不知道中秋那晚的事情是怎样的情况了,可这又似乎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何必操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