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着她的手,带她去摸池壁上的机关,萧时善心想她又不在这儿住,知不知道也没什么用。
正是因为没住过,玉照堂这边并没有萧时善的衣裳,她那身衣裳外头的还能凑合着穿,里头的小衣是没法再穿了,连件贴身穿的衣物都没有。
李澈给她拿来一身衣物,“先穿这个。”
等他走了出去,萧时善才裹着浴巾走过去,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人像颗吸饱了水分的水蜜桃,浑身粉光致致,肤若凝脂,双颊透着胭脂红,瞧着是气色极佳,但她身上是一点劲儿都没有了,要是这里有张床,她倒下就能睡着。
萧时善把身上的水珠儿擦干,便拿过衣裳穿戴了起来,不是头一次穿他的衣服,都穿出经验了,反正是套在里头,把斗篷一裹,也就看不出来了。
她在净房多待了片刻,慢吞吞地擦着头发,一时想不起她是怎么跟李澈到这儿的,明明她是想回凝光院的。
这会儿已经临近傍晚,夕阳映进了红光,萧时善走出净房时嗅到了一股梅香,身体酸软得厉害,本不想再多走动,可这股香气萦绕不去,仿佛近在咫尺,她拿过李澈的鹤氅裹在身上,遮了遮脑袋,嗅着那股香气寻了过去。
果然没走几步路,一转过弯就望见了一片绿萼梅,萧时善总算知道为何叫玉照堂了,她走到近处,伸手抚了抚花枝。
“使不得!”
这声把萧时善吓了一跳,她不由得循声望去。
似画急匆匆地走过来,一脸的着急神色,看到萧时善的穿着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三少奶奶使不得,这片绿萼梅是公子的喜爱之物,旁人是万万碰不得的。”
萧时善瞥了眼这片绿萼梅,收回视线,弯了弯朱唇,柔声道:“原来是夫君的心头好,那确实碰不得。”
似画松了口气,三少奶奶能这般通情达理是再好不过的。
萧时善当然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但不代表她时时刻刻都这般通情达理,在平常时候,对似画这等大丫鬟,她还是相当看重的。
这边刚说完话,她转头就找到了李澈,在他面前走了几步,故作不经意地道:“听闻玉照堂后面的那片绿萼梅是夫君的心头好。”什么金贵物,碰一下还不得了了,还能给弄脏了不成。
“一般。”应景之物而已,谈不上心头好。
萧时善眨了眨眼,显然这个回答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试探着道:“我能折两枝插瓶吗?”折了你的宝贝梅花,可别心疼。
李澈自然不会心疼,他从多宝阁上取下一只造型古朴的陶瓶,带着她折了三四枝。
萧时善抱着陶瓶,心道他果然不喜欢什么绿萼梅,人云亦云是要不得的。
第八十三章
这陶瓶似黑非黑, 色泽厚重,配上几枝白花绿萼的绿萼梅当真是说不出的好看,萧时善左看看, 右瞅瞅,越看越喜欢,当即想抱着陶瓶回凝光院。
“去洗个手,过来用晚饭。”李澈从她手里连瓶带花一并拿了过去,随意地放置在高几上。
萧时善没想待在这儿,这跟在别人地盘上有什么区别, 先天气势上就矮了一头, 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微云疏雨也不知道哪儿去了,竟把她自己留这儿了,再者说她也不怎么喜欢这地方,仿佛时时刻刻在提醒她, 她就跟这折下来的绿萼梅一样,没过几天就得谢了,长久不了, 想想就不吉利。
如此想着,对李澈难免多了几分迁怒, 即使不为这点虚无缥缈的事, 也有十足的理由去生气,她这会儿走路还发飘呢,都说头晕胸闷了, 他还不管不顾的, 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死活。
她嫌他不知体恤,想起来就把玩一二, 想不起来就丢到一边,其实萧时善也觉得有他没他,日子照样过,但被他这样对待还是免不了委屈,“我还是回凝光院去吧,免得耽误夫君办正事。”
李澈侧头看她,似乎能从神色中探知出她的心思,“弄疼你了?”
他不问倒还好,这么一问,萧时善只觉得自个儿这里也疼哪里也酸,浑身上下愣是找不出一处舒服的地方。
因旁人没几个疼惜她的,她便格外疼惜自己,不要最好的,专挑最贵的,那云雾绡就有多舒适么,论起舒适度来,还真不如松江府棉布,但它贵啊,不仅贵还容易破损,不耐穿反而成了它的一种优点。
萧时善这种华而不实的喜好,决定了在某种程度上她是肯牺牲掉舒适度的,但经他一提,她自己再一琢磨,也认为自个儿遭大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