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看着远处的穿衣镜,镜子里的她,婀娜多姿,凹凸有致,一头如流水般的秀发衬托着蜜桃般的脸蛋儿,王氏扭了扭身躯,沦陷到自己的美貌中……
这么漂亮的身材,要是因为怀孕生子毁了,实在可惜! 况且怀胎十月,肚子大得像栓个箩筐,走路一撇一撇的,后几个月干脆还要分房住,这些罪就算我能忍,晏承恩能忍吗?他年轻,心性不定,说不定哪天就纳三、五个小妾在院里养着?如此我又图个什么呢?
做那泣哭的前鱼,秋日的画扇吗?啐!
王氏翻了个身,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一片云彩也没有,她想起了在娘家的日子,印象里母亲总是挺个大肚子,手里有做不完的针线活,那个场景就像灯会上的走马灯,不论怎么转动,灯的每一面都是母亲大腹便便的模样。
想完母亲,王氏又想起扔在娘家寄养的二女儿晏然。
那丫头在谷兰庄有三年了吧,也不知过的怎么样?哎,是好是坏都是她的命!如果她是男儿,现在就是晏家的掌上明珠,也不用我在这劳神,这偌大的家业日后也全都是她的,可惜她临门一脚给自己搞砸了,命中注定的事,怪不得谁。
她甚至希望从没有生过这个孩子。
就在王氏在床上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的时候,金妈拿着插有鲜花的花觚掀帘而入,“少奶奶,这都申时了,你起来去院里晒晒太阳,总这么躺着对身体不好。”
金妈把花觚放在床头,又回身去准备水,催着王氏靧面梳妆,又唤人把桌子上剩下的果子拿走,换一些新鲜的上来。
金妈是晏府老仆,最早服侍晏老夫人,老夫人死后,她出府自谋生路了几年,后来王氏嫁入晏府,她又回来,跟着王氏也有六、七年了,做为院里的老人,她对这个家,上至晏庭海的发家创业史,下至每个仆役的来历品性,都如数家珍。
王氏洗了脸,上了妆,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心中甚是得意,心忖女子这辈子不如男子潇洒痛快,有广阔天地可以肆意驰骋,女子窝在这方寸之间,可要活得精致有趣些,就算做井底之蛙,她也要做一只漂亮的富贵蛙!如今嫁入晏家这样的富贵窝,她若不花时间去享受这泼天的富贵,岂不是傻瓜?生不生儿子有什么要紧,只要她拿捏住晏承恩,手握晏家的经济大权,你们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金妈,帮我换身衣服,就拿前几日新做好的大红缂丝的百蝶穿花裙,咱俩去院里走走。”
王氏声音娇细如莺,是那种不见其人,但闻其声,就能让人联想翩翩的声音,但若关起门,与晏承恩吵架,她也会放开音量,那架势不输朝闻街上的市井妇人。
记得她第一次和晏承恩吵架,也忘记是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王氏气入丹田,打开喉咙,一顿输出,宛如无师自通的武林高手,瞬间练成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狮子吼,晏承恩连同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真是人不可貌相!
之后,晏承恩就轻易不去招惹她了。
金妈得了指示,迭声笑道:“好,好,少奶奶能这么想就对了,老婆子一会陪你去院里转转,后院荷花池的荷花都开了,一会也叫上大小姐,大小姐的瑶琴弹的像......”
金妈一边帮王氏换衣裳,一边苦思冥想该用什么词能让马匹拍的更响,“老婆子我不会说,反正上次听完大小姐的琴,我真是体会到什么叫绕梁三日而不绝。”
大女儿晏晴的确很给王氏长脸面,她心里美滋滋,嘴上却谦虚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一个五岁的女娃,三脚猫的功夫,你记着可别当面这么夸她,小孩子容易骄傲。”
金妈嘴角上扬,咧牙笑道:“怎么不好?同族里的这些姐儿,哪个有咱家大小姐乖巧伶俐,就是隔壁隋家那位,在琴艺上,也要逊色我家小姐三分呢,还是什么名门之后,我看也不过如此。”
王氏听了笑得花枝乱颤,她本因出身庄户自卑,常常暗地里和隔壁的隋家大奶奶较劲,听到金妈说晏晴要胜过隋家小姐,王氏高兴得如同男子金榜题名,“你这话也就跟我说,千万别传出去,咱们和隋家一墙之隔,说不好听了,打个喷嚏,吐沫星子都能飘过去,隋家奶奶是读书识字的,这认得字的女人,心眼子多。”
隋家大奶奶的确是识字多,但未必心眼子多,两人是同年嫁到朝闻街上,因为是邻居,起初两人来往较频繁,以姐妹相称,后来王氏就很少去隋家了,因为没有共同语言,隋夫人喜欢丹青,好吟诗作赋,王氏只喜欢买买买。
“奶奶说的是,不过咱家大小姐的好儿,可是藏也藏不住的,那模样、性子,谁见了不说好,等过几年,大小姐到了议婚的年纪,我怕晏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呢,到时候,奶奶帮她择个贵婿,我们晏家阖府都跟着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