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儿说得对,这些年没白去隋家上学,若你有什么书想买的,就告诉我,祖父给你买。”
晏然高兴的连忙起身拱手道谢。
“好,今天我继续给你们讲赵子龙的故事,你俩过来坐,我也省些说话的力气。”
晏然和晏晴离开椅子,各搬一个紫檀杌子,围绕着祖父膝前坐下,下人们端来果子和茶水,放在晏老爷身旁的案几上,堂外的天空淅淅沥沥的洒落着雨滴,如果没有之前偷听到的那段对话,此时应该也是晏然最开心的童年记忆。
02花晏氏
晏庭海的寿芝堂与晏承恩小两口的玉烟阁是相连的两个院子,彼此本不相扰,但商贾的院落毕竟不同朝廷官员们的府邸阔绰,而且在建筑规制上又有诸多限制,所以若玉烟阁那头有什么大事,声音吵嚷,寿芝堂这头也能听到消息。
就在晏庭海给孙女们讲故事的时候,院头传来一阵吵嚷,金妈的声音由远及近,“少奶奶,少奶奶!”
晏庭海凝眉瞪眼,对刘武道:“这老妇嗓门忒大,青天白日,满后院这么嚷嚷,她自己听着不头疼吗?你去看看发生何事?顺便告诉她,以后除非生死攸关,不要随意狮子吼。”
还没等刘武应答,晏然自告奋勇地揽下这个“打探”的任务,刘武笑看晏然,小丫头动如脱兔,一个箭步就冲出了房间。
“祖父,我去看看,迟点告诉你,”晏然声音未落,人已经站在门外五米处,绮云迷瞪着双眼,用手掩着嘴巴,也紧随小主人脚步跟了出来。
俗话说:野花不种年年有,烦恼无根日日生。
这边厢,金妈身旁站着一个外府丫鬟,一身缇红色长袄,一脸未敢的泪水,神色慌张地跪在王氏脚前,颤颤抖抖道:“我家少爷不行了,少奶奶说请您过去,刚来路上碰到承恩少爷,他已经先过去照看了。”
王氏扶着额头,感觉力不从心,晏承恩的糟心事刚了结,心火还未消,又加上连日的雨水,王氏正恹恹的没有生气,刚喝了汤药,还没睡上半刻,就被吵醒。
可生死大事,她也不敢懈怠,一边唤人过来给她梳头换衣,一边问道:“何时的事?怎就突然不行了呢?”
“这病来得蹊跷,前两天我家少爷还好好的,还去南巷喝酒三更才归,昨个儿就发烧不省人事,找了两拨大夫都说……”小丫鬟欲言又止。
王氏听到这,心里便猜出七八,这个姐夫整日流连烟花柳巷之地,少不了要染些怪病,此生倒是对得起他的姓了!
梳洗完毕,王氏封了一包钱,揣在怀里,然后便跟那丫鬟往外走,金妈紧跟在后。
王氏出门急,门外晏然还没来得急躲藏,被王氏逮个正着,“你过来干什么?鬼头鬼脑,在这爬墙跟,哪里是大家闺秀的做派,滚回你房间去,”说罢,她一扭头,晏晴从房头刚拐过来,形色匆匆,明显是“闻风而至”,王氏苦笑:又来个看热闹的。
晏晴一露头,就见母亲在训妹妹,尴尬的不知是该前进还是后退,猛地收住脚步,身后绮霜跟得紧,直接追尾,见王氏一脸怒色,也吓得直溜溜站着,不敢吱声。
晏然认出外府的丫鬟叫萱草,是姑妈花晏氏身边人,萱草刚刚嘴里说的“快要不行的少爷”就是晏然的姑父——花大海。
花晏氏是晏承友的妹妹,晏承恩的姐姐,闺名凤莲,今年还不到三十岁,花晏氏为人轻浮浅薄,好打扮,喜热闹,与王氏关系尚可,两人没事打打牌,逛逛街。
王氏见两个女儿都来打探消息,心想这事也没什么瞒的,遂道:“你姑父没了,我去花家看看,你俩老实在家,晚饭我和你父亲都不在家吃,你俩吃完就早点睡,天气湿冷,记得睡前喝燕窝羹。”
晏晴一听姑父突然就没了,又惊又诧,想问个究竟,可见萱草急得脸颊都在抖,知道事情紧急,只好唯唯应下,眼看着王氏一行人向大门走去,金妈撑着两把杏黄色的油纸伞 ,一把在王氏头上,一把为自己遮挡风雨。
晏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接触“死亡”这个话题。
三更时分,下了一天的雨停住了,地面湿漉漉地反着月光,无数个月亮在脚下支离破碎,王氏最讨厌这样的季节,无论多小心在意,脚面裙底,都免不了溅上污泥点子,况且这沉闷潮湿的天气,让人没精神,可现在她要强打起精神与晏承恩一同到晏庭海处汇报。
王氏道:“姐夫这病来得突然,请了城中两个大夫一起去会诊,也没救回来,申时去的,倒也是没遭罪,可怜亲家老爷年纪大了,外甥年纪又小,我刚把孩子已经安排到了咱家住,他父亲死的不干净,花府人多口杂的,孩子听见终归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