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起身进了旁边的花厅。
如此稀里糊涂的处理完这场争吵,晏然有些闷闷不乐。
母亲这些年变化太大了,和她刚回到晏家时,所见到的母亲判若两人,那时的母亲端庄大气,处事深沉,对父亲的顽劣行迹,也知道规劝,如今的母亲,处事只顾自己性子,对父亲晏承恩要么动辄打骂,撒泼耍横,要么就是置之不理,分屋而睡,对金妈倒是越来越顺从。
看着母亲这些年的变化,晏然想起隋夫人,结婚初期,她们哪个不是贤良敦厚,温柔贤淑呢?怎么结婚十几年后,都变成这个样子。
自己以后嫁人了,会不会也这样呢?
“二小姐想什么呢?”绮云打断了晏然的思绪。
我在想,母亲如今怎么变成如此不分是非之人,我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呢?
不会,二小姐是福慧双修之人?
“福慧双修?”
“是啊,就是又有福气,又聪明,这世上有福气的很多,但是聪明人却不多,你就说金妈吧,本也是个苦命的人,能到晏家做下人,还是在大奶奶身边服侍,全院子的仆役哪个不惧她三分,一个月的工钱赶上我们小丫鬟2个月的,按理说她算是有福气的,可她不够聪明,非要仗势欺人,掐尖耍横,现在晏家这个情况,她还不知道收敛,我看她的福气要到头了。”
晏然瞪大眼睛,半屈着膝,两手端着绮云胖乎乎的小脸,道:“我的绮云真聪明,能看出这一层来,小姐今天带你出去玩!”
再说另一边,金妈整掇完仪容,回到花厅伺候王氏。
“你也是,年纪越大,嘴巴越馋,你还差了那口香料不成?”王氏一边给金婆子胳膊上涂抹跌打药膏,一边埋怨。
“奶奶这么说,真是羞煞我了,老婆子我哪里是贪嘴之人,只是听说那香料味道独特,炖肉时放上一小勺,炖出来的肉味能让人三天不忘,我儿也没吃过什么好吃的,我是想着拿回家一点,炖肉给我小儿子吃。”
“你这老货,就知道心疼儿子,怎么不说炖肉给媳妇吃?”
“奶奶,”金婆子说:“二小姐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要不要我放出消息去,看看哪家的门户的公子......”
“然儿,年纪还小,再等一年吧,况且她性子顽劣,散漫,你看今天在金英堂上,她那忤逆不孝的样子,要是到了婆家,也这般,我这些年积攒的脸面就都被她丢光了,还是再留一年,在家管束管束。 ”
“只是这女大不中留,还是早些议亲好,一来,这女孩子成长,都是在夫家开始的,在娘家都是宝贝花朵一般的养着,不知道什么是真委屈,真磨难,等她到了夫家,受了挫折,就知道娘家的好处了,以后见你也就知道孝顺了;二来,现在家里财力不如以往,二小姐的嫁妆肯定与大小姐没法比及,就凭这点,这夫家也不会那么容易定,且得多看几家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再考虑下吧,”王氏低头默想了半晌,然后叫小丫鬟进来倒茶伺候。
金妈是晏家的老人,自王氏嫁入晏家,就一直服侍王氏,仗着自己与王氏走的近,幻想着自己是晏家众多仆役中,最有势力的一个人。踩低捧高、狐假虎威,其他仆役都不喜欢她。但换个角度看,金妈为人也算是忠心的,王氏喜欢的,她就喜欢,王氏不喜欢的,她就不喜欢。
王氏嫁到晏家,算是高嫁,娘家为她撑不了腰,总感觉在这个家里孤苦无依,尤其是刚生完晏然那几年,在家族里受尽白眼,唯有金妈对她言听计从,忠贞无二,所以王氏对金妈一直很宽容和信赖。
可以说金妈是个忠仆,也是个蠢仆。
对于王氏来说,她对晏然的感情是复杂的,
有怜爱,因为是自己的亲身女儿;
有愧疚;因为生下刚满周岁就送给别人代养;
有怨恨,怀胎十月,人人都说胎像是男儿,让她空欢喜了10个月,让她被嘲讽好多年;
有嫉妒,晏然果敢不羁的性格,是她想要,却做不到的,她被困在晏家这个后宅里,放浪形骸的丈夫,居高在上的公公,让她无所适从,万贯家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衰败,让她看不到前途和希望。
正在王氏胡思乱想之际,一个小厮进来禀报:“少奶奶,晏承友家的刚派人来请少爷过去吃酒,少爷说今天晚点回来,让我来跟你汇报。”
“好了,我知道了,”王氏胡乱一摆手,示意小厮退下,转头对金妈说道:“你看看,又出去吃酒,还打发人来跟我说,自己都没胆量跟我说,这个家......我真是…...”王氏手杵着额头,道:“我真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