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儿笑着点点头,“除了我这,他还能去哪?姐姐那屋,他去一次被撵一次,”王秀儿哼笑,脸上隐隐透出失落,因为赵大马最近也很少来她屋,就算来,也不碰她一下,只是闷头睡觉,这让王秀儿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就好,”贾婆子听得心花怒发,小心试探道:“你要手头宽裕,给娘几两银子,这又开春了,我也扯件新衣裳,串门儿时候穿,娘体面了,你脸上也有光!”
闻听要钱,王秀儿脸色遽变,不耐烦道:“我能有几个钱,我这每月的体己钱不比母亲拿的工钱多多少,你自己工钱,攒着给我哥做聘礼,我哥娶了媳妇生完孩子,你又说攒钱给孙子娶媳妇,现在没新衣裳穿,想起我这个给人做妾的姑娘来了,母亲,不带你这么偏心欺负人的。”
“看你说,我怎么是偏心,手心手背都是我的肉,”贾婆子话里有话, “你如今能住进这敞亮的屋子,我也是帮了你很多忙的,”贾婆子两手互插进袖笼里,满脸堆笑。
“你帮忙?亏你好意思说!”王芷啐道:“你若觉得你给赵老三酒里下销魂药,让他爬上你闺女床,是件劳苦功高的事,咱去我爹那说道说道。”
“你这丫头,当初你不愿意,我能下药?”
“娘,从小你就对我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儿赔钱货,儿子是个宝,如今你想穿新衣,你不找相公,不问儿子,找我这嫁出去的赔钱闺女干嘛?”王秀儿扭脸不再看贾婆子,手里开始拾掇起床上的被子。
贾婆子见状,气得牙根痒痒,站了半晌,见王秀儿不理她,只能臊眉搭眼地退出房,心里开始咒骂:这院子里的人,从晏然算起,都是没良心的!
乡下早晨比城里早,随着第一声鸡鸣,王家院子里就陆陆续续的有人开始走动了。
王蓁今日心情不错,第一时间到前厅张罗早饭的事情。
王秀儿也在前厅露了脸,晏然客气相待,平心而论,王秀儿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只是比正常人更自私一些,更虚荣一些,更贪婪一些罢了。
从小贾氏就在她耳旁灌输“没有谁是天生的主子,你要努力成为人上人”之类的话,养成了她对王家姑娘前恭后倨的态度。
赵大马心情也相当不错,昨日王蓁对他的半宿温存,让他精神抖索,一会给爱妻夹枣泥糕,一会又端汤羹过来,吹凉了,满脸爱意地看着她一口一口喝完。
王秀儿强压醋意,娇滴滴道:“三郎,你前些日子说教我识字,可见你这两天忙,我也没敢提,今天没事,可以教我了吧?我也想多学几个字,像姐姐那样知书识礼,省着说话浅薄无趣,遭人厌烦。”
“你不是病还没好吗?识字不在乎那一日半日的,你先养好病再说吧?”赵大马回复的很给力。
“我闲着也是闲着,我教秀儿….姨娘识字吧?”晏然毛遂自荐。
王蓁自从想明白“婚姻”的含义后,人也聪明不少,忙补充道:“那就麻烦你教吧,论起学识,咱们院里,你小舅舅是第一,你就是第二,不过教她也不用大费周章,不过就是让她认得自己名字,省着活了一辈子,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王蓁说完,哧鼻一笑。
在座的人都表示赞成,唯独王秀儿随便吃了几口饭,谎称不舒服,回房间去了,临走还不甘心地回头看看,见大家都埋头吃饭,并没理会她的“身体不适”,心中越加忿忿,啐了一口道:有你们好瞧的!
话说王秀儿回到房里,越想越气,王蓁但凡给“赵大马”一点好脸色,“赵大马”就不计前嫌的屁颠屁颠的过去那屋讨好,如今晏然这个小辈来家里,也不把她看在眼里,总是说话揶揄她,忍气吞声不住,就开始教训起身边的丫鬟,不巧贾氏来给王秀儿送洗过的衣服,又被连累的骂起来。
“洗了半辈子衣服了,连件衣服都洗不好,你以为我现在做了这个妾,就有了依靠,可以偷懒耍滑了吗?还是说你也瞧不上我?给我姐姐洗的,你也敢这么敷衍?连你都要欺负我吗?”王秀儿哭天抹泪地喊。
“是我瞧不上你,还是你瞧不上我?别说你现在只是个妾,就算你嫁给天王老子,也是我肚子里生的,穿两天绫罗绸缎,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连老子娘都不放在眼里,看我不告诉你爹爹,给你两巴掌!”贾氏也不示弱,朝着王秀儿的胳膊上拧了两把。
“都欺负我,都欺负我,我不活了,早知你今日这么对我,我当初就不该跟你喝那酒,听了你那浑话,你这没良心的,害苦我了!”王秀儿推开贾氏,打开房门,生怕前院里人听不见,贾婆子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忙捂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