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然与温、蒋二人一起踏上去苏州的路,此行,晏然并没有告知金陵晏家,而是遣人给金陵捎信,告知在谷兰庄再多住几日,而王老翁则以为晏然回了晏家。
如此这般安排,她只是懒怠与家人解释,她也不需要家人支持,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要跟王氏汇报的必要呢?从小到大,遇到问题,她都自己解决,因而也养成了我行我素的性格,当王氏和晏然都意识到这是一个问题时,一个不知道如何解决该问题,一个认为不需要去解决,独立蛮好。
从金陵到苏州走长江水路,晏然第一次坐船远游,但她就像历尽千帆的旅行家,丝毫没有“远行”的惊喜,沿途古迹名胜,她亦无瑕流连。
三人中,有一人是“万事通”,蒋奇因家族生意缘故,沿路均有熟人,安排舟船食宿,自是妥妥当当,四日后的下午,一行人在苏州太子码头附近的客栈里安顿下来。
苏州虽然不大,但极繁华,街两侧商铺林立,河道两岸,花红柳绿,游人如织。
年轻人精力旺,一路劳顿很快被眼前繁华一扫而空,晏然和绮云化身男装,迫不及待的与温、蒋二位公子穿街走巷,只是她没有心思品尝苏州美食和美景,她只是想知道负心汉覃岚峰在什么样的地方生活,直到宵禁,她才恋恋不舍地同众人回到客栈。
“这苏州城看着不大,走起来可够累人的,我们这次来苏州,要去看看表姑奶奶吗?”绮云躺在床上,眼望天花板,累的连鞋子都不想脱了。
晏然自斟了一杯水,道:“过两日看看情况吧,这次来苏州,我有大事要做。”
“你要去看蔡家小姐?”
“是啊,”晏然点头看绮云,“你不好奇吗?”小丫头也很喜欢隋家姑娘,话说隋静出事,绮云流的眼泪也不比晏然少多少,像隋静那种性格活泼又不失乖巧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绮云闻听,鼻子一酸,狠狠地点了点头。
晏然仰起头,她不想眼泪流下来,走至窗前,探头向外望去,皎洁的月光更容易让人感伤,她想起幼时与隋静夜挑促织、秉烛夜游、月下对弈的快乐日子,真真是“当日浑闲事,而今尽可怜。”
晏然心头一揪揪疼,她顿了半晌,低声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想看看姓覃的狗杂碎,最后娶了谁?我不能让静姐姐死的这么不明不白,我必须搞清楚其中原委,”她下定决心。
绮云坐起身,见晏然表情决然,心中顿有不好预感,别人都说晏家二小姐是白眼狼,无情无义,事实则不然,她只不过是知恩图报,无恩不报罢了。
绮云暗暗决心:天一亮,就去找温公子商议,可要好好看着小姐,别死了一个,再毁了一个。
挨到天明,洗漱完毕,一大行人在阊门前找了间酒楼,晏然点了她听说过的几道苏州名菜,大快朵颐,她越是表现得漫不经心,众人越是觉得她心里藏着事。
温廷言想起绮云早上悄悄与她说的话,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做何打算?”他表态道:“无论你何等决定,我都支持你,但你需要告知我,万不可自己莽撞行事。”
晏然勉强一笑,知道众人是担心自己,遂回道:“我就是随便瞧瞧,我能有什么打算,难不成还绑了那小姐,或者揍覃岚峰一顿吗?”那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晏然心想。
“这也未为不可,”温廷言道,别说死的是自己表妹,就算不是,只要是让晏然伤心的人,他都会无条件支持晏然,手刃仇人。
蒋奇不想惹事,隋静与覃岚峰私定终身,本就有错在先,若将此事闹大,不但死者没了尊严,活着的隋家人,也将颜面扫地,于是他在桌下踢了温廷言一脚,郑重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其实他也知道这句安慰人的话并没什么作用,但还是不得不说,“至于覃岚峰,入赘后的日子未必好过,老天爷会收拾他!”他说得信誓旦旦,连自己都信了。
晏然点点头,心里却道:老天爷是会收拾恶人,但她的任务是把恶人送到老天爷面前,衙门老爷惩治凶犯,还要派胥吏去将贼人缉拿归案呢,世上恶人多,若等老天爷空闲了,去捉拿惩罚覃岚峰,那要猴年马月?
蒋奇扫了眼面前强颜欢笑的两个人,心里叹气,口中却故作振奋,“我们苏州之行,意在散心,有诗云:‘吴中好处是苏州 ’,还有......”他大手一挥,像要提笔作诗一般,铿声道:“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
自沈山进京后,蒋奇充当了四人小组中的新大哥角色,晏然再次笑着表态:“哥哥们放心,我就是来苏州府玩的,从小到大,我只知道金陵城和谷兰庄,每每在鼎香楼,听到南来北往的客人谈及各地水土风貌,我都好生羡慕,”温、蒋见她如此说,心安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