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开始还有些害羞,后见大家注意力都在晏然和温公子身上,便也不再矜持,与蒋奇你一口我一口的大快朵颐,转瞬,这俩人前面的碟盏就空了。
温荷劝哥哥,“你俩有话,私下再说,今天是我们几个难得相聚,何必少兴?早知你今日这样,我就不带你来了!”
晏然撇嘴道:“谁跟他私下说!”
可想了想,又见温廷言一脸痛苦的模样,自己心也软起来,当初温廷言义无反顾的陪自己去苏州、追自己到谷兰庄、为哄她开心,不顾后果翻墙与她道歉,隐藏身份去晏家为晏庭海祝寿,一幕幕往事,就像走马灯上的画片,渐渐在眼前浮现。
晏然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在她眼里,温廷言就像一个淘气的孩子,她想骂又舍不得骂。
张氏身子重,不能久坐辛劳,月亮刚挂柳梢头,蒋奇便携妻先行告辞,宴席也就此草草结束。
除夕、正旦到初三,晏然足不出户,料理家中大小事情。
自鼎香楼送给晏晴做嫁妆以后,王氏对管家的事情就没了兴趣,每日见不到白花花的银子入账,能见到的只有管庄子的庸奴、糙汉,这些人常年风吹日晒,年纪不到四十的,看上去像六十,年纪不到六十的,看上去就像要入土的。
王氏不喜与他们打交道,索性撂挑子,让“改邪归正”的晏承恩接手,纨裤子晏承恩散漫三十多年了,坚持几天后,实在力不从心,便把管家的事情交给晏然。
晏然忙着处理这些事,脑里根本就无暇去想温廷言。
初四这日,隋家来人请晏然过去,晏然正好准备了年糕要拿给隋夫人,谁知到了隋家,还没进后院,就被隋忠在前院拦住,晏然一眼就瞧见温廷言坐在堂上,心下便明白了。
隋忠做起说客,对这个做知县的外甥赞不绝口,原来温廷言已经在云南任满,此次回金陵,是为去京城述职,金陵只是歇脚罢了。温廷言在父亲和岳丈的助力下已经谋了一份京官,当初他执意要先去云南,也是考虑自己举人身份入仕,不好太显眼,先去南蛮小地方做几年知县历练一番,再回京城,受任高官便也顺理成章。
晏然不喜欢拐弯抹角,直言让隋忠先离开,她有话对温廷言说。
隋忠一愣,在自家地盘上,还是头一次有人让他回避,不过很快他就照晏然的要求做了,心里还想:“再傻的姑娘,也不会拒绝温廷言这般神仙人物的请求。”
堂上,只有晏然和温廷言两人,两人静坐无言,一个在想说什么,一个在想如何说?
晏然低头思忖片刻,然后一脸正色道:“你若有话对我说,就直说吧!不过,若只是解释以前种种,就没必要了。”晏然语气干脆,就像冬天的脆心萝卜,不给人思考谎言的机会。
“我,我,”温廷言还真是打算从三年前的事情说起,谁知被晏然打乱了节奏,又加上比较紧张,对这次谈话寄托了太大的希望,慌乱中,他直接说出了目的:“我想纳你为妾!”
话一出口,他立刻觉得太唐突了,温廷言小心翼翼盯着晏然星星般的双眸,他做好了只要晏然同意做他的妾室,他便同意一切要求的准备。
晏然神色如常,低垂眉睫,没有说话。
温廷言深吸一口气,他壮着胆子,悄声试探:“我知道,我突然提这个要求,你一时难接受,你可以好好想想,我等你答案。”
晏然倏地抬起头,嘴角流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温大人,你何以觉得我会答应你这个请求?”她想起当初这个男人不辞而别,心中就火大,她不指望这个男人顶天立地,但好歹有个交代,总不能与人暧昧完,转头就消失了,现在突然出现,又想纳她为妾?难道你大娘子生不出儿子,想让我帮你们温家开枝散叶不成?
温廷言急匆匆道:“你为何不答应?难道你对我的情意都没了吗?你仓促嫁给冯潜那个病夫,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吗?”他脸色通红,显然也是气上了头。
晏然嘴角的讥笑更浓了,“温大人,我想你误会了,我做什么决定,从来不是为了报复某个人,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
温廷言不想与她争辩,因为争辩的下场就是输,他退步求饶,“好,算我误会了。”
温廷言站起身,径直坐到晏然身旁的黄花梨圈椅上,望着晏然如寒梅般冷艳俏丽的侧脸,竟痴痴的怔住了。
这是三年来,俩人离得最近的一次,温廷言缓了缓神,深情道:“之前的事情,我们都不提了,我只想问你,你还想和我在一起吗?虽说我只能给你一个妾室的身份,但你知道,我的心一直都在你这......”温廷言想说,他在云南这三年,一直都在等今天这个机会,他虽然娶了国舅爷的外甥女,但却时刻没有忘记她,如今那女人已经有了身孕,以后日子就是全心照顾孩子,不回缠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