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才回来,你若再晚点,我和你娘都睡觉了。”晏承恩指着下首的椅子,对晏然道:“坐吧!”
王氏见晏然脸泛桃花,很是看不顺眼,“你既然想好了要嫁沈家,娘也不拦了,不过丑话说前头,以后在婆家受了气,你也只能忍着,这是你自己找的婆家。”
“看你说的什么话,”晏承恩嗔了王氏一句,转头对晏然道:“爹娘叫你过来,是要跟你说说嫁妆,爹打算把乡下庄子和百亩良田都卖了,折成银子,做你的嫁妆,以后,你用这些钱在城里买铺或开店,都随你,这也算是你自己的生意。”
“你爹可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给你做嫁妆了,你还整日不满意,说我们做爹娘的不疼你,你是真没良心!”王氏一边洗脚,一边悄声嘟囔。
晏承恩没理她,自顾寻思了半晌,又道:“寿芝堂里有不少古玩字画,你挑些你喜欢的,装上两箱。”
晏然知道,这些加起来也不如姐姐的嫁妆一半,但已经是父亲最大的努力,想及此,她鼻尖微酸,红着鼻头问道:“你把乡下庄子给了我,你们二老怎么办?”
“这不劳你操心,爹现在也算浪子回头,只要不上你二伯当,少与那些心术不正的亲戚打交道,咱家日常就没多少开销,平日吃喝都在鼎香楼,我手头尚有几处大屋可赁,这些足够花了,对了,”晏承恩补充道:“家里下人,你也选几个可心的带走,我和你娘也用不上那些人伺候。”
晏承恩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口气。
灯火阑珊下,晏然见晏承恩神色黯然,心中不由生出莫名酸楚,当年风姿卓荦、挥金如土的父亲,如今跟她说以后靠租赁过活,晏然唏嘘感叹:“只有赚不到的钱,没有败不光的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本想说些安慰父母的话,可想想还是算了,她实在没有与父母掏心窝子说话的习惯。
三人默了一会,晏然迎着王氏清冷的目光,道:“听王献说,外公近日身体欠安,我打算后日去谷兰庄看看。”
王氏放下手中的擦脚帕子,惊道:“我竟不知,后日,我同你一起去谷兰庄。”她虽心里怪罪父亲偏心,嫁人后,刻意与父亲疏远,可听到老父生病,还是恻然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