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一边手上功夫没停,在给食槽一勺勺倒猪食,霎时间,传来几头肥猪争先恐后吃食的声音,吃得滋滋有味。
叫吴大娘顿时笑了起来,笑得喜庆,客气了几句,两人絮絮叨叨聊了起来。
吴大娘问道:“二丫咋个不在,去哪了?”
提到这个,大嫂子似有恼意,气狠狠道:“那丫头,整日不着家,说是去看状元郎写的字去了,好像是写了一篇什么“公论”,在衙门外头贴着,好多人都去瞧的咧。”
似越说越气,她将喂猪勺往桶里一丢,发出砰的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俺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看的,她又不识字,那都是读书人看的玩意儿,猪草不打,家里头也不收拾,整日捧着个状元公的画像扮痴,说往后就要嫁这样的,她也不照照镜子,就她这把懒骨头,怎么配得上状元公咯,那长得跟神仙似的状元公,读书又好,俺们给人提鞋都不配的咯。”
“哎哟,大嫂子,莫气莫气,哪家小娘子不爱娇,还小,慢慢教,莫着急。”
吴大娘劝了两句,似来了兴致,声音神秘热切了几分:“大嫂子,你说的状元郎,是那山西太原府的解元公吧?”
听到这里,郭能闭上眼睛,自嘲地笑笑。
昔日怀疑是余孽的太原府解元连慕,节节攀高,被百姓和读书人所称赞,眼看未来不可限量,而他却成了逃犯,躲在猪圈之下,苟延残喘。
刚躲进来时,此处熏得他作呕,现下他竟然渐渐适应了。
人就是犯贱啊,以前的锦衣玉食都不满意,如今若能让他沐浴一回,洗去身上的粘稠,便觉是天大的好事,可惜这也是妄想。
这些升斗小民,他往常从没注意过,以前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听农妇闲谈,竟然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郭顺为拼一条逃生路来日日在外头奔波,他每日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黑暗、无聊、枯燥,烦闷、恐惧、暴躁如潮水而来,将他淹没,有时候昏昏沉沉之间,他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还好有上头这些肥猪在,有这一家农户在,能听听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