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雾默默跟上。
脚步陷入湿软的泥土里,弹不起尘灰。最近并没有下雨。
“那时候,我哥”管宋说着,又顿了一下,像是卡在喉咙里很难嚼出来,“我哥好像还在镇上上学,他带回来课本给我看,上面有画、有字。闵庄......不是一下子封起来的,打我有记忆开始,闵庄就不支持村民外出。男孩可以出去上学,但不能不回来。女孩得在家学习分装金灯花,不能踏出闵庄界限半步。视为不详。”
郁雾跟着她走,走的很慢。身后吵嚷的市场的声音渐行渐远,只剩管宋的声音安静又痛苦。
他们没有走远,只是顺着火车头的方向,沿着上锈的铁轨,一点一点踩到上面的石头子上。
“那时候人还是可以去外面采买的,后来有一年,闵庄死了很多人。好像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绫,满街飘的纸钱,扫都扫不过来。说是神降下了惩罚。从那一年开始吧,谁都不能出闵庄了。我哥也不能去上学了。”
郁雾想,原来管宋还有个哥哥,魏河没提起过啊。
死了很多人,是苦井吗?
管宋始终没回头,只自顾自说着,好像不是说给郁雾听的。
郁雾没插话,只听着。
“我哥可喜欢上学了,那年他也才八九岁吧,我忘了。他特别勇敢的站出来,反对村长和几个长老要彻底封村的决定。说那是封建迷信,要讲科学,要叫医生来看病,不应该自己关自己。”
管宋笑了,笑声清脆,又无奈。
“后果就是被打的半死,扔回我家门口。他说外面的世界好,外面都讲道理,老师告诉他要讲真话,真话才是对的。谁也不能阻止闵庄的关闭,他一个刚上小学的屁大孩子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