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黑甲皇帝却不怒,反而轻轻地笑了一声,“骂人也很可爱。”
出自敌人口中的夸奖,比任何折辱都能激怒人心。
沈纵颐当即更厌恶地乜了男人一眼:“恶心,令人作呕!”
敌国皇帝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望了会儿女子苍白又精致的脸,扯唇。
他扣着她手臂的手不动,另一只扶着腰间剑柄的手却忽而抬起,剑光一闪而逝,“噗嗤”一道沉闷的血肉绽开声响起。
下一刻,温热的鲜血溅上储君殿下白嫩的颊肉,有几滴甚而溅上了眼角,暗涸成红豆般大小的血痣。
沈纵颐怔了下,而后僵着抬起手腕,指腹点上脸颊。
放下手,指尖鲜血刺目的猩红。
她兀然蜷起手,而后抬起头,望向微笑着看向她的男人。
“你杀……”
敌国皇帝垂眸,视线定在她脸庞,而后淡淡伸出粗粝指腹抹开了她脸上的血,“杀?是你的暗卫自己撞上孤的剑的。”
男人漠然地收回手,盯着她黝黑的眸子道:“可别再污蔑我啊,尊敬的……殿下。”
他薄唇中甚至撷着敬称,但垂下的眼神却漫不经心又轻蔑。
沈纵颐兀然间回想起和敌国皇帝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他们唯一一次的交流。
“他国质子,其心必异。”年轻的公主刚从猎场下来,银白软甲尚护着轻狂的风发意气,看见入宫的阴鸷少年,她轻盈道。
随着走动,箭筒里剩下的金银箭左右碰撞筒壁,晃荡荡地发出碎响。
她一把抽出一根金箭,拉开乌黑镂金的弓弦,箭在弦上,在四周宫人惊恐担忧的惊呼声中,她眯着右眼,视线划过将闪烁着寒光的箭尖,对上阴冷的少年质子:“你受死吧。”
“想起孤来了。”敌国皇帝垂首,凉薄的瞳孔里终于泄出一点真心的笑,“殿下或许不知,您这句话可让贵国的宫人盯孤盯得很狠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