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不是不想要,四五十万块钱的家当,对他来讲,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要是老师端直决定给自己了,他大概也不会推辞,老师毕竟是没有后人的人了,自己跟钱财也没仇怨,为啥不要呢?可老师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又不是靠双手挣不来钱的人,咋能就这样精白落人家一套房子呢,那可真就是老师说的,成一件很可耻的事情了。

他回答得很干脆,说他不要。

老师说:“感谢你这么些年,招呼我和你师娘,照说嘛,这房给你,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急忙说:“招呼老师、师娘,也是一个学生应尽的本分,如果最后把老师的房产落了,那我成啥人了?落一地的闲话,不值乎。”

他越是这样说,朱老师还越是想给他,可他到底还是谢绝了。并且,他亲自到学校,找到校长,把朱老师的意思说了,学校也立即找了律师,到医院办理了相关手续。朱老师在手续上还要求加了一句话:

刁顺子有权过问这笔钱的详细开支。

在办完手续后的当天晚上,朱老师就去世了。

顺子一直后悔,不该让医生又在朱老师的脖子上开一刀。当时,朱老师痰出不来,医生说要把喉管切开,朱老师直摆手,表示不同意,可他听说,打开了喉管,兴许还有救,就硬让打开了,谁知打开不久,朱老师就咽气了。他就一直痛悔着自己,临走了临走了,还让老师挨一刀,这真是一个错误十分巨大的决定,好长时间过去了,他还都纠结着这件事。

老师这份捐赠,在学校自然引起了不小的注意,甚至连区教育局都来了人,告别仪式一应具事,自然就不用顺子操心了。

他只跟着老师的遗体,这个倒是没人操心。从前天晚上最后穿老衣,到连夜送进太平间,再到从太平间取出来,送火葬场,入冰柜,都是他一手经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