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叔清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位面容寒酸的中年人,高声呼喝问道。
“可是,去年京兆府不就受理了么?”
看到这个小官似乎还有疑虑,郑叔清不以为意的解释道:
本官办公的地方,就在你身后这扇门后面,与你一样,摆上一张桌案坐着。
绿袍小官指了指身边箩筐里用小木板做成的号码牌说道,上面写着“甲”“乙”“丙”“丁”等以“天干”命名的牌子,只有十个。
“在院子里办公,所有人都能看到,那样的话,负责纠察的监察御史,就没办法以懒政为由找茬了。”
“罚款的钱,金吾卫执法的士卒收一半,京兆府衙门收一半,他们都会有热情办差的。
<div class="contentadv"> 衙门里面故意拖后腿的,能辞退就辞退。不方便辞退的,写信给右相,让右相来办。有奖有罚,才能保证你麾下人员士气高涨。”
没带钱的,都留了地址,承诺明日带钱过来交罚款。
京兆府衙门前的人群,顿时作鸟兽散!
“开始领号牌!”
上面用炭笔写着几个端正又醒目的大字:
“是这样的,不过左相那边,应该也不会就这么点道行吧。在陈年旧案上做文章,实际上也顶不了什么用啊。”
方重勇抱起双臂,看着这几个字若有所思。
另外一个金吾卫士卒笑道。今天真踏马爽,一言难尽,反正爽翻了就对了!
本来他们还有点看不上那位新上任的左金吾卫中郎将,现在看来,那一位才是真正的大爷!把官场的这些门路都给摸明白了!
他们这些苦哈哈,从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为什么就没想到这样的“创收”办法呢。
这些人看了看身旁如狼似虎,正面色不善盯着他们的金吾卫士卒,在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与纠结后,一个个都十分肉疼,却又都老老实实的交了钱。
衙门的大门整天都开着,谁都能一眼看到。本官堂堂正正,不怕那些魑魅魍魉!”
其实他根本不关心杀牛的案子能不能讨回公道,他现在就是想每日都能从狗托那里拿钱就行了!
一个金吾卫士卒一边将罚款装进早就准备好的箱子,一边兴奋的说道。
“对啊,本官理解你的难处,可是朝廷自有法度。长安县先审,本府再审,这便是法度。”
京兆府衙门人员有限,条件有限,一天接十个案子,已经是顶天了,怎么能为了赶进度,就不把百姓们的诉求当回事,敷衍对待呢?
好好办差,要办好每一个案子,宁缺毋滥,贪多嚼不烂。
他想起昨日方重勇耳提面命交待的话。
方重勇有些疑惑的问道。
“如果拿完了怎么办?”
别的不说,光这个脸皮厚度,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一天只办理十个案子,就是消磨那些苦主们的精力,让他们自己散去,或者是排队排到老。”
而苦主们,又拿不出执行政务的成本。
正当他沉思之时,张光晟小心翼翼的走进签押房,对方重勇拱手行礼道:“方将军,事情办妥了,非常顺利。预计我们再站岗三日,就不必再去了,京兆府衙门内自然有人眼红罚款,主动接手。”
郑叔清忍不住松了口气。
如果万年县没办法了,就让他们把卷宗送到京兆府衙门来,本官再来判。
你说他们是丘八吧,装备就是好看的,兵员素质也差,没经过什么像样的军事训练,也很久都没有执行过像样的军事任务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带着一队人在长安皇城以外地区巡视了一整天的方重勇,在自己办公的签押房里,将一块涂了白漆的木板挂在墙上。
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是混子心态,完全没想过什么出将入相,甚至造反当皇帝之类的事情。
一场冲突,被化为无形。
这种无头公案,最是麻烦。这位苦主连那个奸夫叫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一个法号叫“法云”,从前出家的那间寺庙都被拆掉了。
黑压压的人群就朝着京兆府衙门的大门冲进去。
他们拿着棍棒冲入人群,如入无人之境,将这些准备冲击京兆府衙门的“苦主”们打翻在地,随即抓住刚才那个煽动人群的狗托,还有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傻大胆”,连拖带拽的带到了张光晟面前。
这位绿袍小官压低声音说道。
从今日的情况看,方重勇这些歪招还真踏马好用啊!以前金吾卫的人叫半天都不动,现在一个个如同猛虎潜伏,死死盯着门外那些人。
陈年旧案为什么难审理,其实问题不在于案件本身,而是当时的人证物证和凶手,可能都难以追踪了。就拿这件案子来说,本身并不复杂,就是一个叫王二的人,偷偷的剪了苦主家耕牛的舌头,卖给了酒肆换钱。
“嘿嘿,那是啊,不过明日就换班,轮不到你们了。毕竟也要照顾一下金吾卫里面的其他弟兄。
有这个规矩,他们在京兆府衙门附近收罚款,就是得到京兆府庇护与支持的合法行为。是受了京兆府尹郑叔清“委托”的公务,而不是私下里索贿的私事。
记得不要坏了规矩,一半是要交京兆府衙门的,剩下那一半,才是你们自己的。”
“门口竖起牌子就是立规矩,谁不听话的,让金吾卫的人来收拾。”
诉求也很简单,第一个是把那个奸夫和尚抓到,第二个是把他老婆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个穿着皂色衣服的小吏将院子里那人驱赶出了京兆府衙门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