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沉痛道,“缨儿,他……死了。”
赵缨嗤笑,笑完却垂下头,簌簌地流着泪,像是流不尽似的,很快就淌湿了胸前的衣裳,她弱弱反驳,“他没死。”
皇后将她抱紧。
赵缨陡然失去了所有生气,她轻声呢喃,“母后,我不怪他了,我不怪他了,我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真的不怪他了,我为什么要计较这些……他一定是怨我了,怨他对我这么好,我却还不原谅他……”
“我为什么要对他这么狠?”
“我连一个寿祝都不肯给他……母后,”赵缨噙着泪,悲痛欲绝,“是不是今年我没有祝他福寿安康,所以他才……啊啊啊啊啊!!!”
赵缨扬颈痛吼,“我为什么不说……我为什么不说……”她用力捶着胸口,她想把心掏出来,掏出来就不会疼了。
皇后心疼地抱住她,说不出节哀顺变的话,那些都太无力了,她只能一遍一遍告诉她,上官澍没怪她。
甚至,他是为她而死。
赵缨察觉出了不对劲,她问道,“母后,你什么意思?”
皇后叹了口气,复杂道,“你父皇已经将此事审完了,跟曦儿发了好大的脾气。气得你父皇差点儿驾崩!”
“曦儿……”皇后声音沉了,“他设计逼上官澍闯宫,意欲安他一个谋逆之罪,结果上官澍单人单骑,即便闯宫,谋逆大罪也是不成立的。”
赵缨一脸漠然地听着。
“但此事暴露了赵曦的用心,这其实也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上官澍的死。”
“赵曦解释,他并未想要他的命,结果……上官渚站出来,死死咬住……是受赵曦指使。”
“上官澍之死,你父皇……还是按了下来,让人偷偷把他的尸首,送回了镇国公府,只说他突然暴毙。”
片刻后,赵缨闯进御书房。
建熙帝正在写着什么,听见外面在吵,他抬头冷道,“让她进来!”
赵缨如游魂般走了进来,声音沙哑,“参见父皇。”
身子却是一动未动。
建熙帝拧眉,叹了口气,“这么晚了,你不在你母后宫里,在朕门口做什么?”
赵缨听着往日宠爱自己的父皇,这般冷漠的语气,心里未起多少波澜,反而想笑。
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这点疼,真的不算什么了。
见她唇角带笑,建熙帝的眉心愈发紧了。
许是看着她濒临崩溃的模样,不忍心了,建熙帝起身,劝道,“润之的事,你要看开些。”
“哈哈哈……”低哑的笑声从赵缨喉中传出,她骤然笑开,笑得身子都在抖。
伴着笑声,她的眸子越来越亮,里面的讽刺也愈深。
她和建熙帝毫不退缩的对视。
“父皇,我并非今日知晓帝王的冷酷无情,但我今日才算真正接受。”
“上官澍冤死在神武门,您为何草草处理,掩下此事,将他的尸首偷偷送回去?”
“您莫非也怕了?”
建熙帝眯眸盯着赵缨,讳莫如深,“朕怕什么!”
“怕什么?上官一族千年望族,树大根深,赵曦害死了他们的继承人,若此事传出去,门阀氏族会善罢甘休吗?”
“上官澍掌军多年,功高震主,若南域百万将士知道,他们的将军被赵曦杀了,会善罢甘休吗?”
“上官澍权倾朝野,并未有一丝错处,却被赵曦算计而死,满朝文武不会兔死狐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