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秋揪起男人的衣领,几乎是脸贴着脸地怒吼道,“在你死之前,我能剁掉你所有的手指,再把你的老二也割下来塞进你嘴里!我再问最后一遍,你们有几个人?几把枪?!”
“三、三个人!大哥拿了一把枪,我俩没枪!!”男人身体剧烈颤抖,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你们在市场时,大哥就盯上你们了!然后,我们三个就骑马绕了过来,马拴在松树林的另一头!跟我没关系,都是大哥非要......”
李寄秋不想再听他的废话,一刀划开了对方颈部的气管。
自己终于将敌人全部解决,但也因此耗费了太多的时间。此刻,他突然有些不敢去找玲云筱了。
在经过了几秒钟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李寄秋慢腾腾地移动身体,来到了那棵松树旁。
玲云筱静静地仰面躺在混杂着雪水和泥浆的地上,身下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她的双眼半睁着,却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光芒与生机。面部的皮肤也褪去了往日的红润与光泽,呈现出一种异常苍白的颜色。
看到玲云筱这副模样,李寄秋眼前一黑,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整个人“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瘫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后,他才艰难地爬到同伴身边,反复确认对方的脉搏和呼吸,又把头紧紧贴在胸口处,奢望能听到那颗心脏依然在跳动的声音。
但遗憾的是,玲云筱的呼吸、脉搏以及心跳都已经彻底停止,她的身体也开始逐渐变得冰冷而僵硬。
“假的吧......这就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应该只是受伤昏过去了......”李寄秋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将对方翻了过来,打算仔细检查一下伤势。
但在看到同伴背部的那一刻,他明白欺骗自己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玲云筱的背部惨不忍睹,血肉模糊一片,衣物被打得焦黑破烂,隐约可见几个巨大的创口,鲜血正从这些伤口中不断渗出。
在中枪的那一刹那,玲云筱体内的器官就已经被土枪的霰弹打得粉碎,她还能象征性地稍作挣扎才倒下已经是奇迹了。
李寄秋很想用这是灰雾制造的假象来再次欺骗自己,但他做不到。理性告诉他,自己的记忆并没有任何断层或模糊之处,所有的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自己的同伴的确死了。在西海省的小松树林里,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看着玲云筱的尸体,李寄秋万念俱灰。
他心中涌动着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开口。他试图站起身来,把玲云筱抱回车里,但浑身却使不出一丝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浓烈的血腥味与淡雅的桂花香交织在一起,飘入李寄秋的鼻腔,这奇异的气味激活了他那几乎停滞的大脑。
“......开玩笑的吧,就这么死了?”李寄秋喃喃自语,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玲云筱冰冷的脸庞,“还说什么找个大山隐居起来......什么带我去桂州玩......还要保护我......你看,FLAG立得太多,果然应验了吧......”
豆大的泪珠不断地从李寄秋眼角滑落,滴落在玲云筱的尸身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发誓想要保护好的人,死了。
世界上最后一个了解自己的人,死了。
来自八千万年前的自己,彻彻底底变成了孤家寡人。
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死了,这个世界也要完了,继续苟延残喘还有什么意思?
李寄秋看向手里的枪,慢慢将其举了起来。
与玲云筱共同度过的每一个瞬间,此时都如同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两人初次相遇时的互相不信任;在考察队一起工作生活的点点滴滴;玲云筱被教团掳走,自己带着特种部队将其营救出来后,对方欣喜若狂跑过来的模样;中秋节那晚,她穿着少数民族传统服饰,静静地陪着自己一起赏月。
还有自己逃出教团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下庄村找到了玲云筱,两人一同在村子里度过了一段相对美好的日子;而在自己坦白身份之后,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几乎形影不离。
从洛城基地到济阳市,再到天堂山......一直到现在,两人之间不仅没有发生过争执,甚至没有出现过一次意见不合。李寄秋总是设身处地为玲云筱着想,而性格温和的玲云筱更是如此,遇到任何事情都会首先站在同伴和两人共同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几乎从不先为自己打算。
李寄秋出神地盯着手枪,心中渐渐做出了决定。
正当他准备将枪口对准自己的下巴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
“听说还有人把死人也带了进去,结果死人都复活了!”
死人复活了。
已经抵住下巴的手枪缓缓放了下来。这句话宛如一抹突如其来的阳光,穿透了厚重的黑暗,照亮了李寄秋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让他那原本已经熄灭的希望之火瞬间重新燃烧起来。
还没结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突然间,李寄秋仿佛获得了无穷的力量,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抱起玲云筱的尸体就向越野车跑去。
将尸体小心翼翼地在后座上安置完毕后,他又跑回到松树下,抱起了玲云筱用命换来的大捆树枝,顺便又割了不少干燥的松树树皮。
等玲云筱复活过来,要是看到自己辛苦捡的树枝没带上,肯定会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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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主的确没骗人,是有这么处灰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