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雪走下床,拾起那件衣服。
他又想到他与蒋冬河的上次交集,是在市东农贸市场。蒋冬河的父母想要好好招待同学,起身去熟食店添购荤菜,待他们一走,蒋冬河靠在桌子前,视线冷冷地扫向几人:“到底想做什么?我没闲工夫陪你们玩。”
身处明雅中学这样的环境里,财富差距太容易引发一个人的自卑,青少年对家境问题又相当敏感,毕竟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清寒暴露于人前。
蒋冬河的态度却极为坦然。在明雅,他是十班令人信赖的班长,是每次考试永远的年级第一,然而清贫的家庭与父母的职业同样也是构成他的一部分,他从不认为这是难以启齿的秘密。
他的眉眼生得很有压迫感,都是浓深的颜色,盯着人看时就显得黑沉,锋利尖锐,像一把刀。
冯博承被蒋冬河盯得有点怕,仗着自己这边人多,逞口头威风:“是啊,毕竟你还要卖菜嘛,难怪身上一股菜味儿。”
说不上什么心理,倪雪低下头,贴近蒋冬河的校服外套,轻轻嗅了嗅。
一股洗衣液的味道,很清淡,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气中。
房间没有开灯,窗帘也没有拉严,留下一道缝隙,泻进来一缕月光,洒在地板上。像是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倪雪骤然惊醒,触电般地松开手,把校服外套丢进洗衣机。
第二天,冯博承狂轰滥炸地给倪雪发来消息,给他道歉,说自己昨天晚上突然肚子剧痛,实在憋不住,结果那条街还没公厕,只能绕到另一条街上去找。
冯博承哭丧着脸,乞求倪雪原谅:“哎呀,人有三急,理解一下嘛。”
倪雪冷哼:“关键时候一点也指望不上,你都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