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端木随叫做哥的男人应是很早就来了,墓碑前打开的两瓶橘子汽水中沸腾的气泡已经变得很微弱了,而端木随直到小气泡彻底消失不见才开口说话。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哥应该已经和你们聊很久了,说实话我跟你们没什么可聊的,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他的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他究竟是何种情绪,又或者只是在冷漠陈述,“我在这边过得很好,身强体健,不会生病了,还当了家主,端木家无人敢再欺我,那些人现在连正眼看我都不敢,怕我怕得想死,另外.......”
端木随顿了顿,道:“虽说都是些脑子不太正常的家伙,但和他们相处起来很有意思,我不孤单,不会再无聊了。”
颜司和翟萨:“.......”
是,你确实不无聊,成天戏耍我们。
“最后,你们该是不想见我的,所以我也不来打扰你们,这是时隔二十年,我第一次亲自来给你们扫墓,也是最后一次,你们知道的,我没有下个二十年了。”
“二位来世当已喜乐安康,平安顺遂,万事皆宜,我们今生便不再相见了。”
端木随说完,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离开,步伐稳健,气息平稳。
蜕变时期的翟萨还不能很好地理解人类的感情,但她再不理解,也知道扫墓不该是这样的,尤其是给自己父母扫墓。
她想了片刻,实在想不明白后,低声问道:“颜司,正常人扫墓是这样的吗,会说这些话吗,不应该稍微悲伤一下吗?”
颜司似乎也在思考什么,被翟萨问了后疑惑地“啊”一声,才道:“我怎么知道,我连个可扫的墓都没有。”
同样没墓可扫的翟萨:“.......”
这时,端木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走了,在那里发什么呆啊,都想改行当守墓人吗?”
下山路上,翟萨不再纠结扫墓的问题,可花痴病却又犯了,她好奇道:“端木随,你哥叫什么,今年多大,家住何处,还单身吗?”
见端木随不想回答,翟萨不依不饶地缠着他,“端木随,端木哥,端木大哥,端木亲哥,你行行好,告诉我吧,我保证不会想着去做你大嫂的,就当给我饱饱眼福还不行吗?”
颜司放慢脚步,主动和二人拉开距离,生怕被翟萨波及到。
“他不是我亲哥,是我父亲捡回来的养子。”端木随道。“哥虽是养在天衡山上,但我很小的时候父亲总会和我念叨他,去天衡山小住也是哥在照顾我,端木家的事哥同样帮了我不少忙,所以我和哥的关系一直很好。”
他又看了翟萨一眼,语气略有几分严肃,“翟萨,别去招惹我哥,你惹不起他。”
翟萨毫不在意地反问道:“端木随,你哥有多强啊,你别看我平时这样,老娘可比你想得要厉害多了。”
端木随回道:“不是我哥实力强弱的问题,而是他背后有个占有欲爆棚的疯子。”
他见翟萨还是不当真,又补充道:“那是个生命力顽强到只有府君出手才能杀掉的疯子,你或许能打过他,但永远不可能耗过他,我每次跟他切磋,他若想认输那便是我赢,不想认输,真耗起来就绝对是他赢,只不过......”
话音一转,端木随笑道:“他每次都会为了装可怜而认输,还是在被打得最惨,伤得最重的时候认输,我哥为此没少让我下手轻点。”
翟萨脸上的花痴相被无语取代,“端木随,你早说你哥有个变态的追求者不行啊,害老娘刚刚白费这么多口水。”
她抬头看了下颜司,“你说对吧,颜司。”
颜司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又随口问道:“端木随,我总觉得我和你哥在哪里见过。”
关于这点,颜司不确定,但他就是有种奇怪的直觉,他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还是近期见过的。
“错觉吧。”端木随面色如常地回道,“我哥不是那种无法让人留下印象的人,而且不止我,整个天衡山的年轻一辈都真心实意地叫他哥,你要真和他见过绝不可能记得这么模糊。”
这倒是真话,男人的长相说不上顶好,可气质当真是优越,足以让人在人群和一眼瞧见,而且长发头的男人也确实不多见,到现在颜司知道的长头发的男的全是天衡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