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萦一摊手,在周围画了个圈儿:“喜娘,丫鬟,在场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发生凶案的时候我根本就不在现场,一路上花轿吹吹打打抬过来的,每一步都有人看见,我有什么时间杀人?”
喜娘和丫鬟赔笑作证:“差官老爷,小姐的确刚才一直在客栈备嫁,我们一步都没离开过,不可能是她。”
谢玄素皱了皱眉,也出声维护:“表妹,你是惊惧太过,迷了心窍,我刚才一直和新娘子在一起,她怎么会跑回家杀人?再说,她为什么要杀人?我父母早就巴不得我早日娶妻,这段时间也是欢欢喜喜替我操持婚事,从来没说过一个字的不满。”
官差也沉声吓唬:“小姑娘,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能胡说,你是不是伤心太过迁怒于人了?这次姑且饶过你,不然非办你一个诬告之罪。”
“我没有胡说!”表妹嘶声叫着,她从长凳上站起来,娇弱身躯摇摇欲坠,裙摆上大朵的血花愈发衬出苍白的秀美小脸十分可怜,她站到谢玄素面前,如杜鹃啼血一般泣诉,“表哥,事到如今,你还要袒护这个凶手,这个魔修吗?!”
围观群众大惊,纷纷后退,官差呛啷一声拔刀出鞘,警惕地看向四周:“魔修?!什么魔修?”
谢玄素面容沉静地否认:“表妹,休得胡说,这里哪有什么魔修。”
“就是她!”表妹纤纤玉指抬起,直指向坐着的聂萦,“她就是魔修!”
聂萦一手拄着膝盖,一手在掏耳朵,漫不经心地问:“证据呢?”
谢玄素恼了,沉声喝道:“表妹,你是吓得疯魔了,先下去歇着罢。”
“表哥。“表小姐这一声叫得九曲回肠,凄婉动人,她仰起脸,珠泪滚滚而落,信赖又悲伤地看着谢玄素,“姑妈就死在我怀里……她一直在吐血,吐了好多好多血……姑父死了,小桃死了,小橘子死了……他们都在里面躺着,你还要护着这个女人,你对得起他们吗?”
她扯开自己的裙摆,展示这上面的血迹:“姑妈临死前抓着我的手说,是她,就是李姑娘,她是魔修,她怕婚后姑姑姑父发现她的异常,所以才要在新婚之夜下手杀光全家,这样你只有她一个亲人,才会全心全意爱她,跟她走,表哥!你醒醒吧!你醒醒啊!”
表妹悲伤过度,再也说不下去了,抓着谢玄素的衣袖,沿着他的身体滑落在地,青丝无力垂落,放声大哭。
谢玄素霍然回头,惊疑不定地看着聂萦。
聂萦朝他挑了挑眉。
官差迟疑了一下,走上来扶起这位表小姐,慎重地询问谢玄素:“方公子,你这位新娘子……是什么来头?家住何处?亲眷几何?今日是成婚的大日子,怎么不见娘家人儿?”
“巧了。”聂萦干脆翘起二郎腿,大大咧咧地说,“我自幼无父无母,天生天养,没什么亲眷,就孑然一身嫁给他的,你问他是不是?”
谢玄素脸上显出为难之色,低声说:“江湖儿女,倒也不曾拘泥于小节,我心悦她,便想娶她为妻,并未细究她亲眷家乡。”
聂萦恶劣地笑着:“这就是天定的缘分哪,我是孤儿,他娶我这天也死绝了满门,我们夫妻俩谁也别嫌弃谁晦气,多好。”
这番话引起了众怒,围观群众指指点点,就差骂出口了。
表小姐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匆擦去眼泪,强忍悲痛说:“要分辨魔修,却也不难,我今年去玉清观祈福的时候,有缘遇到一位修仙的道长,赐我一道清净咒,可破一切邪魔鬼怪,拿出来一试便知。”
说着,她从荷包里拿出了一道叠成三角形的黄纸朱砂符咒,谢玄素着急出声反对:“不可!”已经来不及。她素手撕开,朝着聂萦的方向一扬。
符咒从天飘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一股黑气从聂萦凤冠里冉冉飘出,冲着符咒的方向丝丝缕缕而去。
“魔修!真是魔修!妈呀!”一个男子大声怪叫起来,引发了在场群众的骚乱,再有热闹也没胆子看下去,急忙抱起孩子拖家带口地逃窜,连喜娘小丫鬟和抬轿子的轿夫都在转眼间溜得不见踪影。
很快,偌大的方宅门口,街道空旷,满地碎彩纸,只余下新郎新娘,出头举告的表小姐,还有几个如临大敌的官差。
“兀那魔修!还不束手就擒!”为首的官差吓得都哆嗦了,嘴里还是强硬喊话,一边往前战战兢兢地靠近,一边还拼命使眼色,示意谢玄素和表小姐退后。